第一百七十四封信(虽有神仙,不如少年)

亲爱的朋友,

  祝好!我想我是生病了,病名禁言。喉咙干痛,需要不停地喝水,下咽,才不会将这千层难受堆积。我不是很想说话,或者说,我觉得我曾经所说的话,已经足够多了。那些装模作样的打招呼,问寒嘘暖,百般聊赖的分享八卦,感情交流,我已经说得足够多了。我想,我上辈子可能是一只八哥,也可能是个哑巴,可能这辈子是要将上辈子没讲完的话讲完,也可能是要讲上辈子未能讲的话讲出来。

  是的,我已经厌倦了讲话。

  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最讨厌有人讲话,特别是那种以为自己还在趴体社交的人,他们大声地讲话,放肆地笑,整个图书馆都能够听到他们的千里传音。可是我呢,一边厌恶着别人讲话,一边自己也在讲话。以前坐在study room还好,坐在了大厅处,总有人要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总有人要过来跟我讲话,而我,却也不得不配合演戏,演一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现代戏。

  可是谁又知道呢,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说话。我不是厌恶人群,我只是不想表演似地说话。因为说太多话了,嗓子会疼,身体会累,然后忘记了自己是谁。

  去年的时候去NYCC,漫展里全是人,我被人潮挤来挤去,却没有厌恶感。一列列的摊子,摆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动漫周边,徽章,书籍,以及T恤衫。有一件T恤衫我印象很深,上面写道:Too Many Books, Too Short Life. 人生太短,书海无边。

  我想,当我们说太多的甜言蜜语,是不是就可以忘记了心中苦味杂成了呢?当我们因为寂寞而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喝酒,唱K,是不是就可以忘记了内心的孤独有多么大呢?当我们带上一个又一个的面具,是不是就可以忘记自己的真心了呢?

  可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人生如此短,我想好好活着。

  昨日看到一篇文章,从一部韩剧开始讲起。高三,老师对学生们说,“孩子们,虽然现在很累,但等你们以后年纪大了,生孩子过日子的时候,会发觉现在是最好的时光。”学生们并没有听懂,老师感慨:“是啊,现在肯定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时候有多好,现在的你们又怎么会懂得。”

  我想,一个人是永远无法准确地描述他的少年时期的。当他还是少年的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是少年时期,因这是他的每一分每一秒,是他的现在。他活在每一天的鸡毛蒜皮的琐事里,为考试,论文,朋友,八卦而烦恼。而当他已是老人,白发苍苍,当他回首的时候,他发现,原来少年时期已经离他如此遥远,年少轻狂也只残留下了片刻余温。

  或者说,一个人是不能去描述他的少年时期的。就好像薛定谔的猫,你不能打开盒子,一旦打开,叠加态就会坍塌,你会看到一只活着的猫,或者一只死了的猫。而少年时期,正是这样的叠加态,你不能去描述,因为一旦描述,你就会失去了它。少年打开了盒子,空无一人,老人打开了盒子,依旧空无一人。

  很喜欢作者的标题,他也在结尾中提及。他说,当他在学如何做生意的时候,生意人之间有一句话常常流传:虽有珠玉,不如黄金。他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可能是战争时期留下来的一句话,毕竟黄金是最可靠的。后来在一本书又看到这句话,才发现这不过是前半句,后半句是:虽有神仙,不如少年。

  是了,这就是标题:虽有神仙,不如少年。

  很打动我。

  祝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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