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瘦削男子,完全没有中年男人的日渐圆润和世故成熟,她没有说话,点燃了一根烟,想起了初遇时的情景。
那时她还是一头茂密的齐耳短发,顶着竹编草帽,黑色棉T和略显肥大的灰色运动裤,恩和坐在山间的石头上,脚腕传来阵阵痛感,疼痛和剧烈的阳光让头发紧紧贴着被汗浸湿的头皮,她感觉有些难受,不知自己是不是还能撑完下山的路。
庆木看着沉默的恩和,眼眶有些湿润,但仍是用坚定的语气说:“恩和,我知道你该走了,我不能留你”。他是如此果断清决的男子,及时克制自己的情绪,知道自己的生活该如何继续。
恩和想,如果那日她没有独自上山,如果她没有接受庆木的帮助,日子是不是依旧如水平静,这样想着,恩和觉得相遇是好的,上天加之于她的,她必承受。
“庆木,那日从山上下来,你车子开的飞快,田地和路旁的杨树飞快掠过,清爽的风在耳旁呼啸,那一刻我觉得前方的路似乎无止尽,满足了我长久以来的出逃心愿,我希望时间慢一点,希望没有归路”。
“恩和,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心生欢悦,情不知所起,我只知道那样动心的感觉许久都未曾有过了,这些年我过得甚为平静”。
恩和仰头看了看咖啡馆木质的椭圆吊灯,接着点燃了另一根烟,回忆翻涌,而她只是难过,她知道自己只能理解庆木的决定,却也对庆木的平静感到难过。庆木的平静让恩和感受不到爱的联结,但恩和又是知道庆木的平静只是为了隐藏自己对她的情感,恩和想那被隐藏保护起来的部分,也许比她自己的更为浓烈。
就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中,恩和看着庆木的眼睛,感知到了彼此的软弱。在这段关系中,恩和心甘情愿的做被掌控的一方,与以往所有的感情都不同。她知道,在庆木载着她将车开的飞快时,她就愿意听命与他,跟着这个自信干净的男子走。
“庆木,幼时的缺失让我在感情中习惯了做控制的一方,也因而感情之路坎坷,我不会爱人,常常用伤害和牺牲来证明爱情,伤害自己,也伤害爱我的人。自遇到了你,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样温顺的一面,通过你,我感受到了自己的美好”。
“恩和,还记得那日半夜我打电话给你,濒临崩溃,泣不成声,你的出现让我不知所措,我有些害怕了,那一刻是真挚的情感,我爱你,所以你必须走了”。
“你可以留我的”
“不”
“庆木,外面下雨了,雨天很适合分手对吧”,恩和突然笑了,笑的就像初遇时夏天明媚的太阳,她心里一片晴好,她知道自己走的坦荡,因为庆木在她心里种下了温暖的种子,今后,有没有这个人在身边,都不重要了。
“恩和,你会过的很好的。”庆木也随着恩和笑了,心中依然生出柔软的欢悦,炽热浓烈的恩和,就像春天不尽的野草,旺盛不息,而他承受不了,亦不能辜负了满园春色。他们相遇的任务,已经完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