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北京,是因为一则谎言,留在北京,是因为一个人。
有一部电影叫《左耳》,苏有朋导演的,当初看这部电影不是因为谁导演,也不是因为有多少人推荐,是因为它的名字。左耳,我的左耳几乎已经被我下定义了,即使戴着耳机偶尔把音乐开到最大声,窃喜一下我能听到,也还是改变不了它几乎只是个摆设的事实。
第一次来北京,就是为了让自己死心,为了证实我真的是半个聋子,结果么?如你所想,我连骗自己的希望都没了。唯一的好处是我妈自此之后很少骂我是聋子了,偶尔也会在她嫌弃我的时候理所当然地笑嘲自己是个聋子。
北京的第一印象,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和白大褂的恐慌,让我觉得这是个没有希望满是悲伤的城市。
可我还是来了。莫名其妙,背着装有简历的劣质书包,在凌晨四点等在了北京西站的公交站旁,然后被大爷踩着脚被大妈推着肩到达了目的地。那个时候,还没有见过地铁的样子。反正,我就这么到了北京,在那个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突然地就决定来北京找寻我的未来。
之后的日子,穿梭在各大公司之间,每一栋楼明明相似却又有不同的味道。我见过弥漫着星巴克味道的格子间,也见过充斥着厕所腥臭的办公走廊,可其实从外表上看,他们都一样,也都比我老家那些简易破旧的大楼要更想让人留下。
半个月,这是我找到工作的时间,一通电话,这是我找到暂时落脚之地的时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北京的租房情况,幸有同学帮我推荐了中介,那时候,我以为所有的中介虽然坑人了些,可心还是热乎的。哦,对了,房租九百,是距离地铁步行十五分钟的正规次卧,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如同我第一份工作的第一天就被安排了一份工作,一份和职位不匹配,但却成为我现在这份职业启蒙的工作一样,这让我觉得北京的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
后来,第一次碰到“灰色中介”,他不会赶你出门,也会返还你押金,只是押金几乎已经不剩什么,房约快到期的时候已经破门而入,哦,对了,他们没有个人房门钥匙,但这并不阻碍他们自由进出你的房间,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我去质问,却反被威胁,威胁什么呢?不过是因为我穷,舍不得那一个月的押金以及暂时被扣的一个月房租,最后搬走的时候,第二天还没来得及拿走的东西已经全部被当成垃圾丢掉,清理的费用由我出。
我的房约没到期。我能怎么办?报警还是去法院?无数个中介跟我说,他们跟片警是有关系的,也有无数的人告诉我,中介惹不起,尤其是东北的中介,抱歉在经历太多之后,我真的有些地域黑了。
说我胆小也好,说我怂包也罢,我不想每天战战兢兢地怕人报复,也不想被人用各种方式骚扰,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了,我不敢去冒险,我的背后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北京,有太多需要自己承受的东西,在这里我知道,我只能靠自己,所有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都要自己承担,没有能力?别担心,哭几次就有了。
我幸运吗?也许吧,很巧合的是每次和我一起入职的同事们,最后都只剩下我一个人,甚至第二家公司的时候,资深的员工都走了,我被老板临时委以重任,我吐槽自己真的是克同事。都说同事是不能做朋友的,我好像没有学会怎样不做朋友,我这样的人在宫斗剧中,只能在第一集露面一秒钟吧。
我不会讨好,也没有争取,甚至还不太想往上爬,有时我都会想,那你留在北京干嘛呢?在北京不奋斗,不往上使劲,你为什么要顶着家里的压力,经济的压力,被吓到尖叫的蟑螂,受着黑中介的威胁、掠夺以及说不出的委屈和一腔怒火非要留在北京呢?明明,你当初说死都不来北京的。
有时问自己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那为什么每次想要逃离这片土地的时候你总是劝自己再忍忍,你为什么要忍啊,还不是因为你放不下那个人,你想离他近一些,你想你们在同一土地上,即使,你们没有几次见面的机会,即使,他已经不需要你了,即使,你们之间的距离甚至连温度都不能相同。
哪有什么没有理由的事,从第一次看到蟑螂吓得整夜整夜不敢睡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北京了。因为你知道,你们相爱时你骗他说自己会在北京,现在,他要来了,你想守住这个承诺,你想,和他在同一个城市。虽然你知道,你们之间真正的距离,你没办法拉进,因为,你都不敢开口,你怕开了口,连朋友都是奢侈。
相爱不能相守,以前我觉得这是一个笑话,是懦者的借口,可有一天那个人出现了才发现,那是世间最残酷的炼狱,可就算是炼狱,还是在甘之如饴,更何况,就算不可得,偶尔还是会有甜甜的味道。
我的北漂,一个人的北漂,只为另一个已经是两个人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