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起,但众人的心情却没有放亮,面对这广袤的湖面,大家本来就毫无渡过的把握,昨夜那双血红色眼睛的出现,又分明告诉他们,在隐藏的角落中更是有莫可名状的东西在注视着他们,幽蓝的水面之下,谁知道又有什么“怪物”呢?
话虽如此,但九个年轻人谁都不想在这第一步时就变成缩头乌龟,既要有所取,必要有所舍,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懂。所以大家醒来简单吃了点东西,继续寻找着通过连星寒潭的办法。
九龙莲花涧里的几个人忙碌了几天,也没发现渡水的办法,夜幕再次降临。这几日那赤红的眼睛和诡异的声音没有再次出现,大家也开始回到屋外生火做饭,篝火之上的美食仿佛都提不起大家的兴趣了,失望、疑惑和沮丧映衬在大家的脸上。一群没有头绪的年轻人,就那样不知所措的坐着,每个人心中都仿佛压了一口巨石,不知如何开口言语。
大家简单吃了点东西,便灭了篝火,几个男子回到房间收拾屋子,腾风作为保镖陪着姑娘们则结伴散步,这九龙莲花涧的景色昼夜不同,前几日因为那个不明所以的“怪兽”的原因,大家晚上是从不出来的,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晚上出来。
“好美啊,这景色甚至比瓦尔登湖都要逊色许多,如果不是这样的境遇,这里真是一个度假的好地方。”一直在德国居住的腾风,生活习惯已经很欧化了,那些年他经常和同学们四处游玩,也见过不少美景,眼下这样的景色,也是让他赞叹不已。
“青海湖的夜色也不逊”炎回雨自小生活在圣湖旁边,对这些倒是看淡许多。
腾风和炎回雨开始跟大家介绍自己看到的那些广袤的湖面在夜色之下如何壮美,几个人排坐在湖边叽叽喳喳的聊开来,压抑的气氛也逐渐缓解。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十点,温度转凉,几个男子也从屋里出来,准备喊大家回去休息。就在这时,头顶上几日的阴霾忽然散去,月光如湖水一般倾泻入九龙莲花涧,山涧四周的九座山峰如巨人一般矗立,山峰之内这天地之间披上了一层霜白的颜色,水面映衬之下竟如少女一般显得晶莹剔透。
忽然,姬棂羽指着水面之上说道:
“你们看,有变化”
随着月光在水面上的铺撒,一股淡淡的水汽开始迅速升腾,在水面之上聚拢成雾,旋即吹来一阵微风,待薄雾散去,水面之上竟然出现了一片片矗立的水晶柱体。这群水晶柱体栉次鳞比,仿佛一个庞大的矩阵,皎白的月光洒穿过水晶柱体,映射在水面之上,柱体之间互相反射,湖面之上好像出现了一条灿烂的“水柱之路”联通对岸,虽无涛涛河水的汹涌,却更显静谧恢宏。
众人对于这个新发现都欢喜鼓舞,从昨天来到这里毫无头绪到今天晚上的意外找到矗立在水面之上的水晶柱体,这段时间的努力寻找终于有了回报,即使意外之喜也足以让大家重拾信心了。不过面对眼前这些高约三米,一尺见方的水晶柱体,攀爬都有些困难,更别说在在数米的距离反复跳跃渡河了,况且一想到昨天见到那坠落寒潭的白鼠瞬间成冰,大家又顿时消沉了下来。
就在众人茫然无措的时候,一旁的雷江源则对着眼前的水面自顾自的嘀咕着什么,就在一旁的萨埵那想上去搭讪问他的时候,雷江源大声喊道:
“原来这才是“连星寒潭”真正的秘密!”
大家一阵不解,雷江源兴奋地赶忙向众人解释道:
“你们还记得郑先生走让我们看的那个石碑上水潭叫什么名字?”
“连星寒潭啊,这个我记得清楚,”武钺工科出身,对这些名字有些木然,只是听上去感觉玄妙。
“你们有谁对中国古代的星象有研究吗?”雷江源继续追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摇头,表示并没有太多了解。
见众人在这方面没什么积淀,雷江源便开口说道:
“我小时候村里的大族长是国内最早的考古人之一,而且作为族长,他对古代天象研究颇深,我在离开村庄前曾经因为种种原因受过他的教导,现在仍然记忆尤新”
说到这里,云从珊那精巧可爱的面庞又浮现在自己脑海,引起心里悸动,雷江源并没有表现出来,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古代中国对天象特别重视,从先祖们垦拓荒地种植作物时,甚至有专门的机构来负责这样的事情,他们将天上的星象和人间的流变一一对应,是一群特别有话语权的人。郑先生既然说这水潭之名叫“连星寒潭”,这其中的重点,不在我们昨天发现的“寒”字,而是前面的“连星”二字。你们看着寒潭之中的水晶柱,高约3米,错落分布,平看上去似乎毫无规律,但细想之下如果真的如我刚才说说,这“连星”二字我猜应该就是对应天上星宿的位置而来。中国古代将天空分割为东南西北四方,每方七宿合为一野,也就是我们常听说的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共计二十八星宿。这二十八星宿外加中天之上的北极、四辅九颗星,便基本涵盖了天上目视的主要星体。如果到此为止我没有猜错,那么眼前这一望无际的寒潭,对应的就是天上的天河,而这些栉次鳞比的水晶柱,一定就是对应天上的星宿,只要依照天上星宿的位置,我们就一定能够渡过这茫茫的连星寒潭了。”
雷江源洋洋洒洒说了这些,可把其他几个人给镇住了,平日里喜欢调侃雷江源这“退役公务员”的身份的方晓更是一愣一愣,没想到今日所见,他还有如此这般的文化涵养,众人不自觉的刮目相看。
“雷哥原来你平日里这么深藏不露”
其他几人也纷纷投来崇拜和认可的目光。
“你们这些人真是,这不是解决问题嘛,调动一切能想到的可能来推测,才是最有用的。既然你们对我的分析表示支持,我们就开始确认这个判断的证据吧,这连星二字如果真的能映照天上星宿的位置,那我们下一步,便是找到离我们最近的立足点。”说着雷江源抬头望了下已经高升的月亮,又抬手看了下自己的手表。
对于地图,中国古人有不同的理解,我们现在看到的地图基本都是座南面北,左西右东,但我们的先祖不同,他们会将北作为基点,坐北朝南。所以我们要确认的是我们出发的地方到对岸的方向在这个“造物者”那里到底是南还是北,按照寻常理解
所以基于以上的推理和坐标对照,我们现在面对的应该是正北方,也就是说,如果水面之上有立足点的话,最近的应该是南方朱雀第6宿——翼火蛇。古语有云:天有道,地存理,规天矩地方成器。只要我们搞清楚这些柱体出现的规律和分布的原理,一定能渡过这连星寒潭。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先去试探一下。”雷江源望着湖面上灿烂的水晶柱体,坚定的说。
虽说自己从小在大山之中长大,体能绝非问题,但在这茫茫深夜,前面潭水又深不见底,一旦失足后果不堪设想。雷江源从地上抓了一把细碎的小石块揣在兜里,开始准备他的探路之行。毕竟眼前这个“未知”的实验,要冒的风险实在太大。众人也明白其中的恐怖,纷纷劝阻雷江源再想他法。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金露突然说道 :
“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去试一试!”
众人虽然都对她宠爱有加,可毕竟是平日没什么危险的事儿,大家都把她当做小妹妹来照顾,这种以身犯险的事儿,是绝不会让她去的,于是大家纷纷表示不同意金露前去。
金露倒是也不生气,只是嘻嘻的笑着,等众人说完了,自顾自的说到:“不是我去呀,是它。”
然后从胸前拿出一个玉石做的叶子,虽然不大但看上去精致莹润,颇讨人喜欢。金露不等众人说道,主动将叶子放到地上,嘴里嘟囔了几句大家听不懂的话,只听“嘭”的一声,伴随着一团白雾,叶子之上显现的,是一个正在抓耳挠腮的白猴,只见它左抓右挠,发出叽叽的声音,看上去到时可爱极了。
原来,金露小时候来到这里后,一直没有合适的玩伴,三圣者怕她孤单,教给了她一个秘术,就是用这个玉叶幻化出一只能存在半天的白猴,自己可以通过意念来控制白猴的行动,也可以对话交流,只是白猴身轻如燕,金露经常拿它来恶作剧,郑天林他们不胜其扰。后来萨埵那来了之后一直陪她玩耍,邵言之就让自己尽量少使用这个秘术了,所以直至今天,萨埵那也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小金露珍藏的“戏法”。
“哥哥姐姐们,这是郑先生给我的一个玩具呀,如果我们不敢去的地方,他是可以代替我们的,只是需要江源哥哥告诉我怎么行动就行啦。”
雷江源怔怔的呆在那里,直到金露喊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虽然嘴上说好好好,可心里还是犯嘀咕——这三圣者到底能神通广大到什么程度啊。
“可是万一小猴像刚才的老鼠一样掉落在水里怎么办?”姬棂羽问到
“不会啦,我可以随时把它召唤回来的”
就这样大家开始了对面前这个“连星寒潭”的真正试探,这小白猴跳跃能力极强,雷江源指挥,小金露下命令,众人眼看着白猴从岸边一跃,大约距众人五六米远的地方,定定的立在了半空中——这湖面之上的水晶柱确实可以作为跳跃之用。其他几人也禁不住一阵欢呼雀跃,他们终于找到了过着第一关的眉目了。
就在众人还在开心的时候,眼见着那小白猴站立的水面之处,还是向四周漾起波纹——水晶柱正在下沉,不过五秒钟的时间,小白猴已经几乎与水面平齐了。千钧一发之际,雷江源迅速的指挥小金露下命令,让白猴迅速的往回跳。得到命令的小白猴一下从潭面之上的水晶柱上扑到了金露的怀里,搂着金露一阵叽叽喳喳,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众人眼见于此都长舒了一口气。
一场虚惊!
“看来这水晶柱体一旦踏足不会一直存在,你们看刚才白猴站立的地方,水晶柱已经消失了,如果不是特例,这水晶柱持续的时间恐怕只有5秒左右。”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纷纷凉了半截,且不说这水晶柱单个距离岸边至少五六米远,各个柱体之间更是绝非常人能够跃迁的距离,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线索似乎就要中断了,更加上只有这几秒的存在时间,要让九个人一次通过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次不成功便成仁的搏命之路。
雷江源见大家都有些泄气,开口鼓励:毕竟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我们先把整个湖面水晶柱的分布摸清,总会有新的办法的。说罢,他便和金露再次从另外一个水晶柱开始尝试。这次小白猴的目标则是直奔对岸。
眼见小白猴再次跃上另外一个水晶柱,五秒的时间说是迟,其实也是转瞬之间,这次不等水晶柱下沉,雷江源继续指挥金露下命令,白猴不断地在湖面上跳跃,慢慢的小白猴离众人越来越远,最后直接消失在了视野之中,虽然白猴已经超出了视线所及的范围,但雷江源已经十分确认这个跳跃方式的准确,星宿列布的位置不断地在脑海确认,金露也依照指挥向看不到白猴的寒潭发出命令,就这样,时间慢慢流逝,几乎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白猴才又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随着命令的不断下达,白猴离大家越来越近,终于随着它灵巧的一跃,再次回到了岸上,几乎同时,大家像得到了什么宝藏一般欢呼着一拥而上,将白猴簇拥在了空中……
来到“九龙莲花涧”的又一天晚上,大家简单吃了点东西,在外屋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战术会议”,雷江源来跟众人讨论今天的情报:
“经过今天的尝试,现在关于连星寒潭我们能得出以下的情报,第一,这水面之上存在可以让我们踏足的水晶柱,虽然不可细见,但确实是存在的,这样我们就有了能过寒潭的办法了。第二这每日子时出现的水晶柱子似乎只短暂维持5秒钟的时间,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在五秒钟的时间内从水晶柱离开,对我们的连续跳跃能力会是一次极大的考验。第三,今天大家也看到了,小白猴饶了一圈又能回来,说明这水晶柱是按照星宿排列成的圆形,我特意查看了回来的白猴脚上有泥土的痕迹,说明它成功的到达了对岸,又按照指令回来了。基于以上的信息,我们可能的办法,便是兵分两路,跳的慢的四人一组,跳的快的五人一组,这样就能在保证水晶柱消失前,大家都能够通过了。”
“哇,江源哥哥真是厉害,这么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最优的办法,这样我们很快就能达到对岸啦!”
可金露的一番赞美,雷江源并没有回应,反而是一脸的凝重。
“但是……”
“但是以今天白猴跳跃的时间长度和跳跃距离来看,我们现在根本做不到吧?!”姬棂羽在一旁,没等雷江源说完,便径直补充道。
“没错,这边是问题所在,按照今天的指令,水晶柱之间最短的距离也得有2米,而且几乎半天的时间连续不断,才跳了回来,说明大家跳到对岸,至少要半天连续不断地运动,这对我们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是啊,且不说金露这样的小姑娘,就是孔武有力的武钺、萨埵那,连续跳半天而且每次都要至少2米也是难如登天啊。
可再难的困难也比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好,想到这里众人眼前又浮现了郑天林消失之前那决绝的表情——那个老“伯伯”可不会开这种玩笑。
这果然是一次体能的考验
众人开始按照雷江源的指示将二十八星宿的位置依次摆开,这才发现这天象繁复的程度绝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知晓的,众人都暗暗佩服雷江源的知识累积。如果没有他,大家肯定就要卡在这第一关上,后边的水凝丹更是想都别想了。雷江源招呼大家回到他的位置,协调接下来的行动:
按照这几日的观察和判断,我觉着大家需要这样安排,如果谁有疑问需要尽快与我沟通,你我众人来到这里都有各自的诉求,也是舍弃了许多,三圣者他们说得没错,得到的越多,舍弃的越多。如果还想继续,我们这次跃潭,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旦失手,我们只能回到过去,回到我们无法讨价还价的地步,你们可都想好了?
这个问题众人也都在心中想过无数次,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点似乎大家心里早就衡量过了。
雷江源见众人没有异议,便继续说道:
这二八星宿,青龙七宿中,角宿最少,只有二星,但我们可以凭借亢星一跃,最多三人。白虎七宿中,娄胃觜三宿均为三星,昂宿入奎,要跨两宿跳跃。所以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做到全员简单通过的,所以唯一可能的办法就是需要有两个人,通过中间的北极四辅做一次大跳跃,两侧通过线绳和简单的风筝原理将两人先行拉入空中才能完成。具体的做法是五人先行,翼宿起手,右行张宿,萝薇体能稍差,优先从之,四人入柳,萝薇随即入星,虚以待之。同时,其余四人亦翼宿起手,金露从之,三人左行,直入轸宿,金露前行,翼尖以待之。随后左侧三人,先后角亢氐房心尾箕,东方青龙七宿。右侧四人,先后觜参毕昴胃娄奎,西方白虎七宿。此时线绳牵起,将金露萝薇二人拽入中天、北极、四辅,经此地一跃,再次拉起,如果两侧的步伐和频率顺利的话,再次落地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是对岸了。此间渡河的关键,便是郑先生借给我们用的那个无限延长又韧性十足的嫘祖纺锤。
虽然雷江源一边说着计划,一边用手在纸面上标注大家要踩踏的点位,但没有星宿知识的八个人还是听得有些懵,当然作为队长,雷江源也没有勉强,见大家没什么别的想法,就开始按照刚才说的步骤细细的解读。虽然繁琐但几个人的秉性聪慧,不到半日的时间,已经对整个计划有了十足的了解。
既然大家同意了雷江源的计划,众人便开始按照现在已经找到的点距离大小和截面长短,将至按照一比一的大小罗列在岸边,萝薇跑的最慢,就以她为标准,测试那条最安全的路线,武钺腾风的那个人腿劲更大,便一起测试了一条最长的路径。众人就这样,在岸上练习了整整十五天。
原本这样的渡潭方式对体力耐力要求极高,对任何一个成年男子都是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但这里毕竟是“九龙莲花涧”,众人从踏足这里开始就感受到了一种异样,凡脚踏之处,一种莫名的力气从脚下不断的涌出,通达四体。每天的训练极其枯燥劳累,但只要稍事休息,每个人的身体都能迅速的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强壮,那种感觉就像睡觉之前的自己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孱弱无力,一觉醒来自己的身体仿佛又变成了一个力拔山兮的猛兽,连几个姑娘都这样认为,连有身体有些孱弱的萝薇,在跳跃的时候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强。其实在发现寒潭之上水晶立柱后,提出计划之初,雷江源心里更多的不是兴奋而是忐忑,连续跳跃对体能的要求极高,自己甚至都不一定能顺利完成,更别说还有萝薇这样明显不太擅长体能的。可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内萝薇的进步和自己身体中不断涌现的那种力量,让雷江源深感不可思议——这可能就是使者郑天林带他们来这里特训体能的原因吧。
跃过连星寒潭的日子,雷江源已经感觉到指日可待了。
开始特训后的17天,终于大家以岸上的标的为标准,已经能够顺利完成两次这样的跃迁了。真正考验的时刻,即将到来。
这天晚上,众人饭毕洗漱之后,纷纷躺下等待第二天的到来,11点准时,脚底下轰隆的声音又一次传来,那双红色的眼睛还是在屋外的院子里隆起,可这十几天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异常,众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留了一个人轮班看守,其他人当做没事一样继续睡觉了。屋里的九个人谁也想不到,这双红色的眼睛,会对他们第二天的计划产生多大的影响。
进入九龙莲花涧后的第17天,一行众人终于开始这次只需成功不许失败的尝试了。
由于雷江源是指定计划的人,对其中的细节也最为了解,所以他来先行从左侧的路线踏入,紧随其后的是方晓、武越和腾风,而其余几人中对方案理解最深是姬棂羽,但她体能相对腾风与萨埵那还是有点差距,所以众人决定让萨埵那来作为右侧路线的“领队”,姬棂羽作为辅佐,炎回雨殿后,体力甚至超过男生的炎回雨作为左队殿后。而金露和萝薇则需要等到左右团队进入寒潭迷雾中之后,才能再进入。按照雷江源的估计,左小队到达箕宿,右小队到达奎宿前,进入翼宿和张宿,等待左右两队同时拉起,二人便可在空中跃过大部分寒潭水面,直接落到北极和四辅星位之上,这样在左右两队到达对岸之后,便可以再次用拉拽绳索的方式,将他们二人“收”回来。
计划罗定,众人吃过早饭,便依次来到岸边。雷江源和萨埵那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拿起绳索,几乎同时一下跃向了寒潭。二人双脚同时接触到了立在水里的水晶柱,扎实而稳重,雷江源揪着的心也稍微放了一点下来,这坚实的程度保证众人稳妥的跃过去是没问题了。雷江源收起了短暂的思绪,向萨埵那处望去,他也坚实的在水晶柱上立住了,可是并没有睁眼——雷江源为了让他们克服踏空的恐惧,练习的时候一直要求他们闭目寻找节奏和位置的,看着萨埵那开始弓起身跃向第二个位置点的时候,雷江源也顺势向深处跃去。身后正在等待的方晓和姬棂羽,也掐着时间,在水晶柱消失前,向潭中跃去。随后是武钺和炎回雨,再之后则是腾风。
随着众人慢慢消失在潭面之上的浓雾中,还在等待信号的金露和萝薇站立在岸上,手上拿着连接在一起的绳索,背后则是这几天加急制作出来的一个半人大的风筝,这也是唯一能让这两个体能不是很好的姑娘能顺利通过的办法了。
岸上的金露和萝薇倒是很淡定,金露的命是三圣者救的,虽然平日里有些顽皮,但对三圣者认真的要求,金露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这次来到九龙莲花涧,郑天林、贺友星和邵言之的表现明显和之前有些不同,从小生活在他们身边的金露很是机敏,一下就感觉出了这次任务的严肃,所以来到九龙莲花涧的9个人中,年龄最小的是她,其实心底最认真的也是她,甚至连自己的“秘密武器”都拿出来了。对一旁的萝薇来说,则是另外一种状态。
如果说从小备受欺凌和漠视的她在炎回雨那里找到了自己不曾拥有的友情甚至亲情,那么为了筹集学费意外来到这里的经历更多的是为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天地。刚来到这里郑天林他们说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差点让自己觉着这就是一个做传销或者骗人的地方,可那“天道世界”的出现,直接震撼了自己的三观。仗着炎回雨在身边,自己壮着胆子留了下来,“九龙莲花涧”的这几日生活,又让自己感到了新的不同。因为从小没怎么吃饱过,萝薇的身体一直比较瘦弱,但不是金露那种结实的瘦,而是已经有些营养不良了,直到上大学这几年,有了炎回雨来回奔波的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慢慢恢复了一些,但拿体能来说,还是很孱弱的。可就在这九龙莲花涧中的几天,萝薇每天都能感觉自己的体力在变强,本还以为是错觉,但那次被炎回雨发现能一跃数米之后惊喜的表情,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这绝对是一个充满未知和神奇的地方!
这边的金露和萝薇正在耐心的等待小白猴发回的信号,前方寒潭之上,浓雾之中的左右两队,都已经进入到一个这次跃潭最关键的时刻了,先说左侧一路,雷江源在前,方晓随后,武钺从之,腾风殿后,四人有节奏的在寒潭之上不断跃起落定,就像四个正在敲击琴键的手指,领队的雷江源心中计算着当下的步伐,每顺利踏中一次,便通过手中的信号器向身后的方晓发出确认无误的信号,信号依次传递,四人依次跃迁。按照雷江源的判断,四人已经进入了东方苍龙七宿中的房宿,马上要跃迁的,便是心宿了。话说周天二十八星宿中,最出名的星之一,便在这心宿之中。人们口中常听说的“七月流火”便是说的这心宿中的心宿二,传统之中叫他“大火”的原因是这心宿二确实又红又亮,像一团在天空中燃烧的火球,这颗红亮的星更是被当做东方苍龙的“心”
作为跨越连星寒潭整个计划的制定者和领队,雷江源曾经多次独自尝试穿越,每次都非常完美的按照预测的线路回到原地,几次路过就在眼前的对岸,自己的心中都十分激动。而这次除了自己还有身后相信自己计划的8个同伴,这份信任让雷江源十分感动,也责无旁贷的承担起第一跃的责任。从出发之时,雷江源一直细细留心,从判断方位、确认时间、重新跃起,每一步都谨小慎微,生怕给后面的伙伴造成一丁点影响。“翼火蛇”踏入之后的一段时间,所有一切都和最初的预想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偏差。等到自己带领左侧小队开始进入苍龙七宿的时候,雷江源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比如每新踏入一步自己总觉着位置比之前探查的似乎要更靠前,脚上蹬踏时的触感也微微有些不同,只是这种感觉太微弱,自己也无法向身后的队友描述,更何况时间紧迫,一旦自己停下脚步,层层叠压,整个计划肯定会随即功亏一篑。
但这种疑惑从自己开始进入房宿之后愈加明显。虽然这房宿是多星连缀,古语有云:“天驷,房也”,位于青龙七宿腹地的房宿乃是天马所在,通常会吉多凶少。雷江源明显感觉到周边的雾气变得更加浓烈,每一口呼吸都开始压迫自己的胸口,脚下的步伐也开始有了一些凌乱。踏完这一个水晶柱,下一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心宿二”了,雷江源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即将跃入的方向——可能是整个团队里唯一睁眼的人,左前方与自己相聚5米左右的地方,一根暗红色的水晶柱隐隐出现。
“不愧是“火”之星宿,这一路走来能看清颜色的,也只有你了”
想到这里,雷江源稳住脚下步伐,压身起身奋力一跃,就在自己的单脚即将踏入这颗红色水晶柱的时候,原本矗立的柱子突然消失,四周几乎是是在不到一秒的时间起腾了不见五指的迷雾,本该踏实的瞬间却踏了个十足的空,雷江源自己的姿势也开始变形,整个身体向右前方倾斜,直到连着身后的绳索又一下拽紧,将正在准备跃起的方晓猛地向下拉拽,雷江源此时心里已经有所估量:一切要完了,左小队要因为自己这一步踏空,全军覆没。
其实容不得雷江源多想,几乎是刹那之间,自己的脑袋已经接触到了寒潭的水面,沁入心骨的冰寒瞬间传导到身体之内,想到之前那个变成冰棍的小耗子,雷江源在闭眼之间已经冻成了一座冰人。
“噗通”
实发如此突然,甚至没有任何的预警,身后的方晓、武钺和腾风就像下汤圆一样,还来不及呼喊就一个个的噗通进了这连星寒潭之中,绳索还在继续拉拽,不断被拽进寒潭之中的绳索如同一条有的放矢的毒蛇,迅猛的蜿蜒而去,扑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等待信号的金露。
另外一侧的右小队,萨埵那作为先锋带领姬棂羽和炎回雨两个姑娘秩序井然,特别是身后有姬棂羽的情况下,萨埵那更是不想这次出现任何差错,自从姬棂羽到来的那天开始,原本像一个玩楞少年的萨埵那,好像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每次看到她,都会不自觉心跳加速,虽然看不出面红耳赤,但多半也是因为他长得黝黑显现不出来罢了。萨埵那知道自己好像喜欢上了这个来自南方的姑娘,从那开始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暗暗发誓要好好努力,只为了姬棂羽能更容易的完成一些事情。所以先前在岸上的训练他是最努力的,也是第一个闭目完成所有跳跃的人。这次成为右小队先发,走在姬棂羽身前,就是希望能给她足够的照应,替她面对可能的任何困难来防备意外。
出发之前因为右小队要负责通过长的绳索来保证体能较差的萝薇以放风筝的形式穿过这个寒潭,所以从萨埵那开始要拿住一根长长的绳索——这是郑天林送他们的一对礼物,看上去只是像一个简单的纺锤,可是无论扯出多长的绳索,这纺锤之上的绳线就是不见少,这就是那对号称是“嫘祖纺锤”的神器。绳索从萨埵那开始拴在自己的身上,其后依次挂着姬棂羽和炎回雨,另一头,则是在岸上等待的萝薇。
说到萝薇,炎回雨则是一直放心不下,自从多年前与萝薇成为了笔友,日渐加深的情谊早就超过了这字面上的意义,已经没什么亲人的炎回雨早就把萝薇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而从小备受孤立的萝薇也早就把炎回雨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某种程度上,两个人才是相依为命的亲人。所以炎回雨义无反顾的要求担当右路小队的最后一个,就是为了在拉萝薇渡潭的时候能更直接的发力,生怕她在半空有一丝丝意外。
萨埵那在身前努力的带着节奏,不断跃起和落下,作为第一个完成闭目试验的人,他记得每一个跃起落地的步骤,可刚进入白虎七宿的娄宿,萨埵那觉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古人有云,这娄宿象征天上的独轮车,刚刚踏足娄宿一的萨埵那发现脚下的触感突然有了变化,如果说之前一系列的蹬踏之感像是石头的话,这娄宿的水晶柱分明更像一条棉花糖,一脚下去深陷其中,似乎将他腿上所有的力气都卸掉了,明显再次跃起已经毫无可能。在这条没有退路的进程中,萨埵那急中生智,做出了他最后的决断:
他迅速弓起自己的腿,将所有气力压到膝盖之上,胸中提起一口气,把自己的背部平整的向上抻开,然后将自己身上拴着的绳索,迅速地割掉。
几秒钟之后,姬棂羽将跳跃到这里,并以自己的身体为基点向下一个点跃去。
身后的姬棂羽一直紧紧跟随萨埵那,对身前这个带头领路的小伙子,虽然相见时间不长,但其实自己的印象是很好的。虎头虎脑的萨埵那虽然有的时候容易冲动,但简单直白的性格却也经常逗的温婉单纯的姬棂羽咯咯直笑。对萨埵那的情绪似乎有了一些不寻常的变化,细腻的姬棂羽自然能够体会,但也只是默默压在心里。
行进中的姬棂羽在跃迁上没有萨埵那那么熟练,在萨埵那跳进娄宿之后,自己也顺着萨埵那的脚步向娄宿跳去,与萨埵那一样,姬棂羽脚尖刚刚踏入便发现了不同,自己脚下已经不是刚才熟悉的水晶柱,而是压着水晶柱消失一瞬间向上将姬棂羽往下一处水晶柱顶起的萨埵那,姬棂羽还未来得及呼喊,自己的脚已经机械的一踏,跃向了下一个地点。电光火石之间姬棂羽看到了萨埵那歪起的脑袋,正在朝自己笑,一种满怀希望的告别的笑。姬棂羽回想起二人相遇之后的种种,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去拉起连接二人的绳索,可那绳索早已被萨埵那割断,姬棂羽生生拉了一个空。
踏到下一个水晶柱的时候,本该按照路线继续前行准备进入娄宿的姬棂羽,却意外的扭了下身子,向刚才的方向跳了回来,其实姬棂羽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不想放弃身后的这个虎里虎气的家伙。穿过淡淡的薄雾,萨埵那的身躯已经开始下坠了,明显脚下附着的东西已经消失。而萨埵那看到姬棂羽又扭身回来跃向自己,伸出一只明知道会双双坠谭但还是坚定的要救自己的手,先是一阵惊喜,转而瞬间又有另外一种情绪促使他急切的想喊写什么。就在他将喊未喊,声音卡在嗓子眼里还没出来的时候,“咚”的一声闷响,姬棂羽和从后面跃过来的炎回雨撞了个结实。
原来萨埵那这一失足间只想着怎么保身后的姬棂羽,而姬棂羽发现自己踏着已经失足的萨埵那后,也只想着救身后的萨埵那,二人全然忘记了还有个炎回雨正在身后紧紧跟随。而身后的炎回雨因为没得到任何前方意外的信息,按照既定计划直的往前跳跃过来,三人装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呼喊,便一起坠落到寒潭之中了。
与姬棂羽的相撞太过突然,炎回雨反应过来时想抽刀割断绳子,也已经来不及了。就这样,左路和右路两支小队几乎同时集体坠入了寒潭。他们牵连的绳索也一并向还在岸上的金露和萝薇追去。站在岸上等待信号的两个人还没有收到任何信号,金露的小白猴因为被揣在了萨埵那的怀里,第一时间也没来记得做出任何反应,两个人不知道此时他们手持的绳索,即将把他们拽入眼前这深不见底的寒潭。
就在两个人一边轻声细谈,一边等待的时候,眼前的绳索忽的开始晃动起来,二人以为需要自己跃迁的时刻到了,于是拽紧手上的纺锤,铆足了力气双双跳上翼宿,准备随后到来的跃迁,可等待他们的不是一个平直拉拽的力,而是一股巨大的向下坠落的绳索,与前面几个人一样,金露和萝薇未及反应,也噗通一声被拉到了寒潭之中。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这九龙莲花涧第一关连星寒潭,刹那变得了无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