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有段时间,"滚蛋吧,肿瘤君"的广告片在地铁里滚动播放着。每次勿匆而过,百白合扮演的的熊顿坚强的笑容就朴面来。肿瘤君,离我很遥远,我只知道被它缠上,离死亡不远了。
就在这部影片公映不久后的一天,我接到一个沉重的电话,电话那头,哥哥告诉我,父亲可能患了肿瘤,医生需要穿刺才能确诊。
但父亲已经80高龄,哥哥不敢做决定,所以和我商量,C丅片和结论寄过来,我看到上面写着的几个字针一般刺向我心里:"胸部结节4cm,边缘多毛刺,血液流向丰富。
虽然不是医生,看着这几个字我忍不哭起来,我知道,肺癌,缠上了一生不烟不酒的爸爸。我果断把父亲接到上海。
第一次走进肿瘤医院,挂号的人都排到医院门外了,老家周日的集市也不过如此吧。这些焦急等待挂号的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肿瘤患者。
就医的过程很复杂。好不容易挂到号,准备穿刺时,医院问了句:"有高血压,心血管疾病吗?"答:"有的,在吃阿司匹林。""不行,停一周药再来。"
以前只知道手术前一周不能吃阿司匹林,没想到穿刺也属于手术。于是只好带爸爸回家等待。
等待的日子很焦虑,我一心想找到全国最好的医生来帮爸爸(现在知道这种想法根本不切实际)。爸爸不知道自己什么病,他只是乏力,咳嗽,以为是老慢支这类病。
一周过去了,穿了刺,又等候一周,结果出来,肺腺癌,正是不抽烟者易患的一种癌。而且纵镉淋巴节已经转移。
我拿到结果后,挂到一位具有美国行医资格证的副主任医师,问还能手术吗?医生告诉我,纵隔淋已转移属于中晚期了,手术意义不大,这么老了,化疗怕也受不了,建议我挂放疗科。
又挂了放疗专家的号。结论是放疗看看,也许可以让胸部肿块消失,但纵镉淋巴处没办法,只好如此了,医生问病人知道吗?
我决定告诉爸爸,虽然极不情愿,但走进放疗室他总会知道的。我告诉他时,他显得很平静。
其实之前的半年,他已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了,只是不是很严重。
放疗的日子很难,每次我和父亲坐地铁去肿瘤医院,又从肿瘤医院坐大巴到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去三个小时,回来也如此。在拥挤的地铁里,好不容易候到一个中途下车的人,让站了一个小时的父亲坐下休息会。可才坐了一站,他面前又站了位70多的老奶奶,他又给老奶奶让了座。
我悄悄别过脸去,眼流不争气地流下来,拥挤的地铁里,疲惫的人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闭目休息。我想,也许,这地铁里,坐着的不止爸爸一个病人。
医生定的三维立体定位放疗一共8次,毎周一次,主治医生和我商量,说他们在做一项研究,需要自愿患者三次的血液。
就是说,放疗前抽患者一次血,放疗中期又抽一次,放疗结束最后抽一次。得出的数据用于研究这种放疗对病人的优势和劣势。问我愿意吗?这三次几千元钱,患者还得自费,但也可选择是否愿意。
我同意了,但愿研究的数据对以后的患者有用吧。
8次放疗后,三个月时间,期间,皮肤问题,食欲不振,睡眠问题一一到来,不只爸爸,我也失眠,虽然在治疗,我知道爸爸时间不多了,我的心是隐隐阵痛着的,巨大的压力让我掉了不少头发。我悄悄躲起来哭了好几次。
放疗结果后,爸爸不肯呆在上海,他心里记挂着妈妈的身体。我送他回了老家。又让中医给他开了中药,让他回老家吃。
爸爸回老家一个月后,妈妈打电话来说爸爸好点了,不咳嗽了。我想,也许胸部原发灶可能在慢慢缩小了。(末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