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虎的日子(四)
其实俺觉得自己一直不够光明正大,总是小肚鸡肠,有时候还有点偷鸡摸狗,虽然有时候好像也做过一点看起来不错的善事(大部分是为了获得别人认可或是心理上的自我安慰)。
真正发自内心的我记得有一件事。那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俺兄弟俩经常去隔壁大队(茅舍大队)的一个供销社去买东西,一般都是去买洋油、盐、糖、香烟、火柴什么的,记得当时香烟有什么劳动、飞马、大前门、大运河、玫瑰、丰收、华灯的牌子,最便宜的好像是一种“强烈”牌的,应该是八分钱一包。现在的人不敢想象,那时候香烟是可以按根卖的。很多年以后,我家里开过小卖部,因为没有家人吸烟,有一包烟发霉了都没有卖掉,有一个烟鬼邻居叫邓新江,很节约也就是很扣(当然也是没有什么钱)知道了这个事情,特意跑过来说这个烟发霉了给他抽抽看,后来就拿走抽掉了,想来他是不在乎烟是否发霉,只要嘴里有烟吸就行。话扯远了,因为经常去茅舍,见到供销社边上有一个老人一个人住在一个茅草泥房里,个子很高,也没有儿女照看,比我爷爷年纪小几岁的样子,其他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他有一次说几天没有吃饭了,俺听了心里觉得他很可怜,就回家拿了两个卷子(面食,长条形状)没有让父母知道和弟弟,悄悄地送给他吃了。因为去那里来回要三公里左右,加上要上学,还担心父母发现责骂(尤其是母亲定然是不同意的,毕竟家里的粮食也不充裕,刚盖了新房还有饥荒没有还完),后来就没有再送过,所以这好事也只是开了一个头,并没有持续,不知道那个老人后来怎么样了,反正想起来还是发自内心的内疚,真的。就感觉自己没有尽力,也是为自己找理由安慰自己不去是有道理的吧。
除了这一件唯一可以算是好事的事情以外,就不记得做过什么真正的好事了。坏事(不是很严重的坏事)做过不少。先是偷过大妈家的鸡蛋去换饼干吃,又偷过父亲卖的储蓄罐里的硬币,偷过六婶家的山芋(小时候身材瘦小,顺着六婶家的门板下面的缝隙就可以进入她家吃山芋了),弟弟还进去偷喝过止咳糖浆,因为止咳糖浆甜。后来被六婶发觉了问俺弟弟,俺弟弟嘴上有那个糖浆残留的颜色还不承认。其余偷过的东西还有,学校附近人家地里的黄瓜,烧窑的师傅的香烟,同学的铅笔(藏在裤裆里)大约有几十支,回家给爷爷父母看,说是拾到的,他们也知道我是偷回来的,说你能拾到这么多?明天再拾几支看看,嘿嘿,我第二天还真能“拾”到好几支铅笔回来,不过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多的好运了,被爷爷和父母联合进行了人民民主专政,主要的暴力机构是俺爹。俺也偷过爷爷和父母的钱,每次都不敢多偷,偷一点点,以为他们会不察觉。其实真实情况你懂的,不过他们一般都是骂和凶我,或者罚跪。
俺小时候也是风云人物,最惨的一次是因为放学回来不停的爬上草堆再滑下来,玩得太开心了为了方便,把背着的书包拿下来放在草堆顶上。玩到天黑回家了,吃完晚饭要做作业,结果找不到书包,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庄子上前前后后找了几圈也找不到,父亲没有办法只好去街上其他学校里想办法买新的给我。后来过了好久,直到有一天梅雨季节过去了,俺娘晒草把那个草堆顶上的草叉下来才发现我的书包,实在是把她气坏了,晚上和父亲两人对我进行了混合双打,我跪在那里只能抽泣的哼哼了。
写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目的,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各位如果感觉到前后顺序混乱千万不要觉得奇怪。
俺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基本上顿顿是喝粥,而且是稀粥,哪有什么营养可言,所以我的饭量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呢,我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喝三碗稀饭(叫二宏碗,比现在的一般的碗大),走在路上,脖子是仰着的,为什么呢?因为低下头来,稀饭就会溢出来,是俺娘告诉我的,我今天都不相信。不过我吃饭有一个坏习惯,就是碗里总是吃不干净,会剩下一些米粒什么的,每当这个时候,爷爷就会用一个畚箕把我装在里面搬到灰堆里去,不过他转身回去的时候,我就会站起来跟着他回去,想起来真是温馨的,甚至有想流泪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每当夏天到来,我和弟弟经常是光屁股的,爷爷就会用一根稻草什么的在我们的小鸡鸡上打一个结,说着什么 斗斗斗斗飞 ,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最盼望的就是爷爷用一种芦柴蔑做的抓黄鳝(我们当地方言叫茶鱼)的工具(方言叫阿子,准确的发音在越文里才能找到注音NGA),天还没有亮他就出去把前一天傍晚放在稻田田埂边上的阿子收回来。逐一打开,里面有泥鳅、黄鳝(几年以后渐渐有龙虾),偶尔还有蛇。鳅鱼一般给鸡和鸭子吃,然后把黄鳝弄干净(一般是南瓜叶把它弄干净)和一些面疙瘩烧汤,不需要什么厨艺和调料,只要有盐和几滴菜油,那个味道一辈子也忘不掉。
今天就写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