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小说是这两年比较热门的,一直占据着小说类排行榜。
而我第一次知道这本小说是无意中在一个公众号看见的, 大概的意思是,现实中的人都积极赢取向上的生活,但小说的主人公确是个越活越悲剧的人物。
初看这本现实主义的小说,的确如此, 主人公查尔斯·斯特里克兰本已经有了牢靠的职业,美满的家庭,却突然像是被魔鬼附身,抛妻弃子奔赴巴黎追求自己的绘画梦想。 在异国他乡,饱受饥饿和贫困的煎熬,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一番挣扎后遁走一个世外小岛,在那和当地的女子结婚,与土著生活在一起。在远离尘嚣的地方,他最终找到了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真理”, 但是他却在临死前交代自己的妻子,在自己死后,把他的生命之作付诸一炬。
在正常人的眼中,他绝对是个怪胎,不通人情世故,甚至是道德败坏,粗俗卑劣。
他的妻子宁愿让别人相信自己的丈夫是因为出轨离开自己,也不愿相信丈夫是因为所谓的“梦想”抛弃她和孩子。因为,这看起来简直不可理喻,荒诞至极。也正是这样的差别,让他妻子永远也理解不了,容忍不了他的梦想。所以斯特里克兰走的义无反顾。
面对作家的质问,他的回答一直都是简明扼要充满不屑。他告诉作家——
“我跟你说过我必须画画,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某种猛烈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挣扎,这种力量非常强大,压倒他的一支,牢牢地控制住他。
毛姆的绝妙之处就在于,他用“局外人”的角度来阐述作家在与斯特里克兰接触中感受的到的一切, 没有评判,这给每个读者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去感受斯特里克兰的一切。似乎在跟每个读者说,我只是个俗人,我没有办法真正理解这个怪才,你能吗?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我想但凡是忠于自我的,有内在追求的读者,都会因此产生一种共鸣,也会产生一种欣慰之感。因与天才的共鸣而快慰,也会因为这位天才的勇气,走出普通人没敢迈出的那一步而欣慰。
在巴黎画画的斯特里克兰穷困潦倒,在世人看来很可怕的事情,他根部不在乎,一直在和各种各样的困难做斗争,即便如此,他也从来都没有卖过自己的画,也不愿意把画给别人看。所以作家认为——
他有某种目标,我不知道这种目标是什么,可能他本人也不清楚。
他生活中在梦境里,现实对他根本没有意义。我总觉得他是想把他那种强烈的个性彻底地倾倒在画布上,物我俱忘地试图抓住他在脑海里看到的景象;等到这个过程结束,或许不等把画完成之后,而是在他体内燃烧的激情熄灭之后,他对他的画就漠然视之了。
在创作的过程中,斯特里克兰不可避免地与躯体欲望相抗衡,以为是天人合一的纯洁,归根结底却是内心无法平息的怒火和自厌。所以在布兰妮·斯特罗夫离开丈夫要跟着他的时候,他可以罔顾救命之恩跟斯特罗夫的妻子发生关系,也会在布兰妮以死相逼的时候狠心地抛弃她。
爱是镜花水月,而他迷恋这种海市蜃楼。
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变成一样东西、一件工具,用于追求某个他自己所不了解的目标。
我无法征服我的欲望, 但我憎恨它,它囚禁了我的灵性;我希望将来能摆脱所有的欲望,能够不受阻碍地、全心全意地投入创作中去。
你没有勇气直面你的信念。生命是没有价值的。
对于斯特里克兰来说, 现实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他不在意世俗的评判,憎恨欲望,他也不需要别人的认可。生命对于他来说,只是创作的载体。
当斯特里卡兰第一次邀请作家去看他的作品时。作家发现,画作本身的技巧也许是笨拙的, 但是画作却暗示着某种至关重要的秘密,是斯特里克兰在混沌中发现的规律,他极力地想要通过自己的画将这种灵魂状态表达出来。
当小说读到这部分的时候, 作家开始怀疑自己曾经对于斯特里克兰的描写。因为斯特里克兰的行为突兀,却又心无旁骛,目标明确,这些都是作家未曾在别人身上见到过的。与此同时, 斯特里克兰内心的挣扎从没有展示给任何人,作家也无从了解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和心理历程。可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斯特里克兰,可恶又伟大。
当作家追随着斯特里克兰的脚步, 来到他晚年的居住地, 塔希提。他开始拜访那些与斯特里克兰曾经有过交集的人, 希望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一个完整的斯特里克兰。
尼科尔斯船长,科恩,老板娘缇亚蕾·约翰逊,布鲁诺船长和库特拉医生。
作家了解到, 斯特里克兰在这个小岛上, 和岛上的一个年轻女孩爱塔结婚了,最终隐居山林。隐居山林的日子大概是斯特里克兰最惬意快乐的一段生活了, 爱塔把他照顾的很好,他只要画画、看书,天黑的时候和土著聊聊天、看看夜色。平淡、朴素又美好。
在斯特里克兰生命最后的,他在房子的四壁上画出了天地初分的伊甸园的景象。 那种奇怪而复杂,热烈而恐怖的画面让不懂得绘画的库特拉医生都为之震撼和敬畏。这是斯特里克兰用毕生的痛苦去准备的作品,让他最终摆脱内心的魔鬼得以安宁。最终,在达到自己梦想的境界后,斯特里克兰一如既往地,骄傲而轻蔑地将它带走了。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自己内心的信仰。这种信仰,对于每个人可能不一样,斯特里克兰通过绘画追求极致的美,窥探生命的热烈,而布鲁诺船长通过生活追寻对上帝的信仰。当然,也有的人追寻的是真相、是爱情、是内心的平静···
正如作家对缇亚蕾老板娘讲的亚伯拉罕的故事。医术高超的亚伯拉罕听从内心的召唤,丢下伦敦的优职厚禄,到亚历山大港当了朴素的检疫员;而技艺稍逊的卡迈克尔则幸运地顶替了亚伯拉罕留下的空缺,成为趾高气昂的社会名流。
难道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生活在让你感到舒服的环境里,让你的内心得到安宁是糟践自己吗?难道成为年入上万英镑的外科医生、娶得如花美眷就算是成功吗?
有的人为天上的月亮神魂颠倒,有的人为脚下的六便士汲汲营营,又能说谁对谁错呢?
这是人生的两个不通的选择,没有对错,也不分阶层,只有相互的不理解和鄙夷。就像斯特里克兰太太即便挂着斯特里克兰的画作的复制品,也理解不了为什么丈夫会抛妻弃子地去荒芜的地方画画。
而斯特里克兰在伦敦、巴黎也没有遇到一个真正理解他的人,反而在人群混杂的小岛上,遇到了可以陪伴他、包容他的人。
我们每个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铁塔里,只能靠一些符号同别人传达自己的思想;而这些符号并没有共同的价值,因此它们的意义是模糊的、不确定的。我们非常可怜地想把自己心中的财富传送给别人,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受这些财富的能力。因此我们只能孤独地行走,尽管身体互相依傍却并不在一起,即不了解别人也不能为别人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