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来的故事,很平淡但很真实。我想大概每个女孩在自己双十年华的时候,都幻想过自己被一个高富帅的“王子”爱慕,然后谈一场浪漫至极的恋爱。可惜现实是,那个男孩或许是个高富帅,却不一定是个“王子”,而是一个有脾气的“公子”。你们之间的沟壑深不见底,如果任性地一脚踏进去,结局会是万丈深渊。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是我大学选修过的一门课上读到的,后来我特意买了原著回来研读。不过那时的我还是太过年轻,总看不惯别扭而现实的爱情故事,所以我读得很快很随意。可是多年以后,当人生的经历越多,就越会知道,爱情,其实是比吃饭睡觉更实际的事情,它并不是通往幸福的唯一捷径,而是带你走进俗世人间的一道门槛。
上期故事是一篇暖文,来自我的个人的简单经历,如果有兴趣可以点击:写给慢性子先生的一封信 - 简书
1.特蕾莎为什么离开托马斯
我是在大三的一节公共选修课上,第一次见到肖年。
那时我刚揽了一个家教的活,每周有三个晚上,跑去离学校有十站路远的一个初中男孩子家教数学。因为离学校远,我本来是想要推掉的,但因为是一个曾经帮助过我的学姐介绍的,加上暑假有计划去上海实习,会有一大笔开销,所以就趁现在多攒点钱,有备无患。
教小孩子本身并不辛苦,可是这一去一回的路上就要花掉将近两个小时,所以我经常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加上洗漱整理,等爬上床的时候,已是接近十二点,这直接导致第二天上课时,瞌睡虫经常来找我。
那天晚上的选修课,是《经典文学选读》,老师在台上声情并茂地朗读一篇世界名著选文,而我趴在桌上睡到人事不省。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人撞我,一个声音传进耳朵:
”老师叫你呢。“
我一个激灵站起来,口水都来不及擦,眼神混沌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老师正站在讲台微笑地看着我,顺着老师眼神一起齐刷刷看过来的,还有前几排的同学。
真是糗大了,可是更糗的是我压根不知道老师问的是什么。我感觉到后背的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
这时我垂到桌下的手被人碰了一下,我低头一看,是同桌递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写着:老师的问题是,你觉得特蕾莎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托马斯?
我快速整理了下思路,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手顺了顺耳朵后面的长发,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还好我之前已经读过《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这个问题还难不倒我。
“特蕾莎的爱,在她自己的生命里,代表着纯洁和信仰,她爱托马斯,所以愿意跟随他颠沛流离,可是当她发现托马斯的生命里不仅仅只有她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虔诚的爱情遭到了亵渎,所以她以离开托马斯来换取精神的自由,虽然肉体极度痛苦。”
老师赞许地看了我几眼,不过还是不忘调侃:“下课后,记得回去好好补下觉,要不然米兰·昆德拉他老人家都要质疑自己的作品魅力了。”
我汗涔涔地坐下来,一转头,就撞见了一双狡黠的眼睛。
他就是肖年,刚刚递纸条的同桌。
2.难道我只想跟你发展一段学霸兄妹情?
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肖年都喜欢搬出我这个蒙头睡觉的梗,来标榜自己是我的命中贵人,然后理直气壮地长期霸占我同桌的位置,还给出我拒绝不了的理由:万一我又睡着了,身边没有他救急,可怎么办。
于是,等这节选修课结束后,肖年又把同桌的身份搬到了图书馆。因为我在非上课和非兼职的时间,几乎都泡在图书馆里,且位置很固定。肖年很容易在一群乌泱泱的脑袋里定位到我,然后开始骗我身边的学妹。
“哎,同学,我来找我的女朋友,是否可以帮忙换个位置,来,这一包阿尔卑斯糖不成谢意。”
这一招屡试不爽,再后来,他就索性每天一大早,在我来之前就占好位置,摆上水杯,笔袋和两摞书,等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图书馆宽大敞亮的桌子上,睡了好大一个囫囵觉。
我一开始还感恩戴德,因为能占到图书馆的位置,光靠勤奋可不行,还得有体力,就我一个瘦弱的姑娘家,即使排上了队,也会在杀进图书馆的途中,被挤出局。
可时间一长,这种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的罪恶感无时无刻不笼罩着我。我提出让肖年停下这项义务劳动,并认真地提醒他,这么大好的光阴,以他这么优秀的皮囊,不去谈场恋爱,跟我这个无趣的人耗在图书馆里,真是大大的浪费。
肖年奇怪地盯着我,让我有点发毛。
“大小姐,你不会一直以为我每天五点半钟准时爬起来,是准备跟你发展一段学霸兄妹情?”
我的脸立马红彤彤一片。
肖年霸道地从桌底下牵住我的手。我扭捏的甩了几下没有甩掉,就只好任由他一直牵着了。
肖年低下头,笑得眉毛飞起来,像个可爱的孩子。
3.你才是我最喜欢的姑娘
和肖年恋爱以后,我的日子开始过得轻松很多。肖年还坚持陪我一起去兼职,美名曰要实力展现自己的男友力。
而我并不反感,因为坠入爱河的男孩,做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算意外。
以前因为来回路程既漫长又无聊,我就经常带着一本书或者插着耳机听音乐,但现在身边多了肖年后,慢吞吞的时光像是长出了一双翅膀,变得风驰电掣。
肖年在我们没有占到任何位置的时候,就充当我的拐杖,让我一路扶着他。他其实更希望高调地拥我在怀里,这样会让他更man。这是他的原话,可惜被我否掉了。
我生来就是个低调而拧巴的人,让我在众目睽睽下做出如此引人侧目的事情,还不如杀了我。于是在我一次又一次坚决拒绝下,肖年才很不情愿地站在我旁边,而我也允许自己用一只手和他握在一起,另一只手则规矩地扒着公交车上的扶手或者身边的椅背。
肖年好几次看着我这样拘谨的样子,得意地靠过来说:
”一看就是第一次谈恋爱,对不对?“
我脸红不理他。
他随即自言自语:”我竟然是你的初恋,这种感觉很奇妙。“
”那么说,我不是你的初恋咯。“我虽这么问,但一直都清楚,以肖年这样出色的外表和活跃的性格,才不会这么晚谈恋爱。
果然,肖年不置可否地看着我笑。不过他不忘凑近说了一句十分宽慰人心的话。
”可你才是我最喜欢的姑娘,真的。“
那时,少不更事的我选择了全部相信,还暗自高兴了很久。
4.这场恋爱,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得悄无声息。
可是肖年的保镖事业并没有坚持很长时间。大概三个月后,他开始强烈建议我辞掉这份辛苦的兼职。但我立刻拒绝了,并告诉他,这是我养活自己的唯一途径,再辛苦也要坚持下去。
肖年立刻从钱包里翻出一张信用卡塞到我手里,霸道地说:”以后这张卡就是你的,无限额,包括你的学费,我一概承包。“
肖年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暴露自己富家子弟的作风。
可肖年自以为是的慷慨帅气,却让我感觉到自己的自尊被他按在地上摩擦,一股怒火噌的烧旺了起来,但我还是努力地装作一脸平静的推回了他的卡。
”当我没有提出任何帮助的时候,请不要主动提出来,何况我目前还不缺钱。“
肖年对于我的坚持感觉莫名其妙,他说了一句直接让我压不住火的话。
”我以前的女朋友,都是这样过来的,为什么到你这里就不行,有钱就有钱,没钱就没钱,我没有半分轻视你的意思,只是在实事求是地解决问题。“
”可我觉得我自己兼职挣钱也是在实事求是地解决问题。这是我的原则和底线,请不要打破它。“
肖年到这个时候,还以为我是在假装矜持,或许在他的认知里,钱这种无所不能的东西,怎么会有人拒绝呢。他完全听不进去我的振振有词,坚持要把卡塞进我的钱包。
他的力气很大,我完全抵挡不住他的手。最后他完成了他自认为无比正确的事情后,又露出一贯狡黠的眼神看着我,还扬了扬眉毛。
我被彻底激怒了,从钱包里掏出卡摔在他的脸上,命令他马上消失在我眼前。
肖年的眼神也立刻变得阴郁,眉头紧锁,他一点一点冷却下去的表情在告诉我,我的一再坚持和吵闹也打破了他的底线。
果然,肖年从地上捡起那张信用卡,掰成两节,然后怒吼:”真是个蠢女人。“
第一次被他骂,我的眼泪立马哗哗地往下掉。肖年却没有因此软下心肠来安慰我,而是扭头就走,带着一股冰冷的风。
我的初恋,就这样仅仅维持三个月,便宣告结束。
不过一开始我并未认识到这一点,我以为他会像其他男生那样,或者像身边无数普通的情侣那样,争吵只是恋爱的调味剂,复合才是主旋律。
可肖年没有再来找我,并且很快,我看见他搂着另一个妖娆的姑娘开始招摇过市。
我也随即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5.牵强的回头是岸不过是继续印证着彼此的不合适
大四的上学期,因为毕业季的来临,找工作成了最头疼的事情,于是分身乏术的我只好辞掉了家教,开始全心全意奔赴一场场招聘会和宣讲会。
我是在一家五百强企业的宣讲会上再次见到肖年的。
我以为他也是和我一样过来应聘的,可是从头至尾他只是坐在最后一排没有跟面试官讲半句话。
我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才轮到面试机会,坐在HR经理面前自我介绍了几分钟后,就被HR叫停,她露出职业微笑说:”同学,这次面试到此为止,我们如果有意向,会再联系你。“
我颓然地退出了宣教教室,准备回寝室。
这时肖年从前面拦住了我,他个子很高,几乎让我一头撞了个满怀。
我狼狈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心情还停留在刚刚明显失败的面试上,对他也不是很客气。
”有事吗?“
”没事我干嘛来这种无聊的招聘会现场。“
肖年还是和以前那样,说话很直接。
”所以呢?“我抬头看着他,一脸挑衅。可惜心跳出卖了自己,我不得不承认,我并没有完全忘记他。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他不由分说地牵着我的手往外走。
”凭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吃饭。“我又开始发挥我的倔强本性,死活不肯挪步。
”你想不想找到工作?“肖年转身问我。这个问题直击我的软肋,因为生存是人的第一本能。
我立马听话的跟在他后面,像个乖乖的小孩。
饭桌上,肖年点了很多我喜欢吃的菜,还贴心的摆上了筷子,哄我坐到位置上。
他所有的动作都娴熟且理所当然,而我却像被割裂了人格,一半抗拒一半服从。
”那么请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合心合意的工作。“我用我一半服从的人格小心翼翼地问他。
”那你还爱我吗?“肖年抬头问我。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跟找工作有什么关系,可还是不由自主地点头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不太会掩饰自己的人。
肖年对我毫不犹豫的点头,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摸了摸我的头说:”那么做回我女朋友吧,然后工作也会有的。“
我又想起他把卡霸道塞到我手上的样子,果然有钱公子的本性从来没有改变,一丁点都没有。
我起身想立刻走掉。肖年第一次服软地抓住我的手,求我不要走。
”我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你,我在等着你找我忏悔认错,只要你服软,我还是会做回你的男朋友。“
“然后呢?”我又看着他。
“然后我可以帮你找到工作啊,这个你不会再拒绝我吧。”
“什么样的工作?”我突然有点意识到什么。
“我毕业后会去我老爸的公司任职,我想带你去,以女朋友的身份,我一定会保你衣食无忧,如果你乖乖听话的话。”
我果然听到我了我预料之中的答案,很心凉的答案。
这时,肖年的手机开始一个劲的振动,屏幕上写着“亲爱的”
“那么,你爱我吗?”这次轮到我问他,虽然我已经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爱的呀,要不然我为什么回头找到你。”
“那么你现在跟另外一个姑娘分手了吗?”
"还没有,但那只是分分钟的事情,我爱她不及爱你的十分之一。"
我确信肖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十足的真心,还有百分百的诚意。可惜,这句带着十足真心和百分百诚意的话,本身就是个错误。
肖年一直都在认真地犯着错,且直接击中我的要害。
我让服务员上了一瓶啤酒,给肖年斟满,也给自己倒了一满杯。
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其实我并不会喝酒,所以很快我的眼泪又哗啦啦往下掉,这是呛的。
“肖年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节课吗?你还记得我的回答吗?”
肖年转动着眼睛,认真地回想,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却又有些迷茫。
“肖年啊,特蕾莎为什么在自己极度痛苦下,仍然要离开托马斯?”
“因为她觉得托马斯并不爱她。”
“是的,所以我也会离开你,今天晚上,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肖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大声宣告:“可我是真的爱你呀。”
“是的,肖年,你觉得你在爱着我,并觉得自己已经拿出了所有的真心来对待我,可是你也可以同时喜欢别人,你可以清楚地对你的感情分门别类,对你的爱情打分。可是我不是,在我的世界里,爱和不爱,就是100分和0分的区别。我是特蕾莎,你是托马斯,我们的结局在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就已经宣告。”
肖年坐在那里,眼神迷惑,但是似乎又接受了我的话。
所以当我起身的时候,他并没有拦住我。
最后我走出餐厅的时候,听到肖年说了一句:
“你一定会后悔的。”
以后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我始终清醒地知道,在爱情上较真的我终是与他无缘无份,就像《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是个彻头彻尾的非理想主义一样。
有些人,终究与自己命数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