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到初四(复读)我一直都未曾离开过父母,也习惯了父母在身旁的陪伴,所以当父母问起是否需要他们下矿务局租房子陪我读书时,我不假思索,给予了肯定的回答,竟没有考虑到与我们朝夕相伴的黑眼儿。
彼时,三妈一家以及奶奶都还在矿上居住,所以我以为黑眼儿会暂由他们照看。那时,我正处于新学校与新同学的兴奋劲儿中,某一天听闻下来玩耍的表弟说起黑眼儿的近况,一句“黑眼儿好像哭了”说的我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忙追问详情,才知道我们家也被租给了别人,为了住客的安全,也为了黑眼儿自己,它被寄养在与我们家相熟的一位叔叔那里。
叔叔家离我们家很近,据表弟描述,刚开始,黑娃儿特别不习惯新主人的院落,只要一有机会,就会颠儿颠儿地跑回原来的家,趴在窗沿上向里面张望个不停,呜呜咽咽地叫个不停,很不甘心的样子,半天也没有发现曾经熟悉的主人,只好失望地回头,却习惯性地躲回了父亲为它盖的窝里,而且死活不肯出来。
听到这里,我有一种想要立刻把黑眼儿也接下来的冲动,尤其表弟那句“黑眼儿好像哭了”总让我感到心塞和自责,我记得自己还把对黑眼儿的怀念写在了周记本里,被老师评为怀旧,真诚,细腻。那时,我想要回矿的心情愈加地迫切,终于,在一次周末,母亲打算回去看姥姥姥爷,我特别开心,记得同学问我周末干嘛,我便答道:“回去看黑眼儿!”大家都笑我,但当时的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可笑。
回矿的第二天上午,我们到了叔叔家,我迫不及待地推开叔叔的家门,黑眼儿的反应却让我愕然,她汪汪汪个不停,以对待陌生人的方式对待着我和母亲,叔叔家的孩子赶来制止,俨然新主人的样子,我有点不甘心,母亲也叫道:“黑眼儿,忘了?!”我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头,企望可以唤醒它熟悉的感觉,它终于不再恶语相向,只是舔了舔我的手表示回应,我却明白,它终究还是忘了我们。因为面对不讨厌的客人,它总以这样的方式表示喜爱。
面对叔叔阿姨的问候,我回答的很少,只是靠在炕边沿望着黑眼儿的一举一动,回忆我们曾经相处的时光,它在山上的欢腾,它奔回家时的迫切,它与它的孩子们带给我们的欢乐,它在除夕夜放炮时被吓的躲到家里一动不动的样子……随缘惜缘莫攀缘,在一起时珍惜过,快乐过就好,现在它又有了新的主人,我理应为它高兴才是。想到这里,我释怀了好多,离开叔叔家时,黑眼儿走到跟前,再次舔了舔我的手,还是让我感动与不舍,我蹲下来摸了摸她棕黄的毛发,看着她依旧发亮的黑眼珠,默默祈望叔叔一家人能够善待黑眼儿!
可没过多久,却再度传来了不好的消息,黑眼儿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