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奶奶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在这祭祀祖先、缅怀先烈的传统日子里,我更加思念奶奶、追忆奶奶。小时候,我与奶奶相处的一些情形,又油然而生、历历在目。
      以前,由于父母在外工作,只好将年幼的我留在奶奶身边,托付给奶奶照顾。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父母才回家,与我们奶孙团聚。由于从小就跟奶奶一起生活,所以奶奶非常疼爱我,我也非常敬重奶奶,与奶奶最有感情。那时候,我家还很穷,生活比较困苦,每月的生活费都是父母提供的,且数额不多,加上奶奶没有其他收入,整个日子只能勉强地过,不能有其他的花销。所以,我家平时的生活都过得很勤俭,除三餐外,奶奶都舍不得给我买零食,我也不敢跟奶奶要。记得有一次,有个邻居小朋友带着零食来我家玩,看着这个小朋友独自津津有味地吃着零食时,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奶奶看在眼里,悄悄地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奶奶买来一小包零食给我吃。我接过奶奶买来的零食后,没有顾及奶奶,就私自地吃起来。那个小朋友看到我也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零食时,对我说:“你奶奶真好!”。“是的!”,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自豪起来了。
      平时,奶奶既疼爱我,又对我很严格。要求我只能在家的附近玩,每次要出去玩,都得事先告诉奶奶,也不能私自走远、晚归。有时候,由于玩的开心,忘了告诉奶奶,害得奶奶到处寻找,回家后就得被奶奶责问。记得有一次,我没有告诉奶奶,就私自与邻居的小朋友一起到海边玩,玩到黄昏才会回家,结果被奶奶打了一顿,这一顿也是我记忆中唯一一次被奶奶打。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感到很内疚和自责,觉得当时很对不起奶奶。
      澳雅头是当时铜陵古镇的一个天然渔港。听大人说,那里每天都有好多的渔船进进出出,有很多人在那里游泳,整个港湾很热闹。我家离澳雅头虽只有千米之距,但我却从来没有去过,总想找个机会去那里看看大海、去趟趟海水。
      一天的下午,秋风习习,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了。邻居的几个小朋友约我出去玩。起初,我们只是在家门口玩游戏,玩了一会儿,大家觉得有点累,就坐在地板上歇息聊天。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年纪偏大的小朋友问大家:“要不要去澳雅头看海?”一听要到海边玩耍,大家很兴奋,都异口同声地说:“好!”
      经过一段小跑,大家很快来到了澳雅头。远远望去,港湾内停泊着好多渔船,在蓝天下一字型排开,非常整齐。有的渔船已将帆布卸下,只露着一支支桅杆,尖刀似的刺向天空;有的渔船还悬挂着红褐色的帆布,就像片片彩霞挂在船上。远处的海面上,有很多的海鸥鸣叫着,围绕着渔船飞来飞去、忽高忽低;近处的海面上,有很多小舢板,在渔船和码头之间来回穿梭,满载着忙完活的渔民和刚刚捕获的海鱼上岸。小舢板一靠岸,就有很多人蜂拥而上,用力地提着一筐筐鱼货,整个港湾一派繁忙。沙滩上,一群群大人笑逐颜开、忙上忙下,不介其意地将浪花踩碎;也有一些小孩在大人的陪伴下,在浅水滩趟着海水、踏着浪。我和小朋友们一边看热闹,一边相互戏水、捡贝壳,彼此都玩得很开心,头发和衣服都被海水湿透了还不知道。
      尽兴的时候,总是不觉得冷;快乐的时光,总是觉得很短暂。时间过得很快,觉得没玩多久,天就渐渐昏暗下来,渔船上的桅灯也陆陆续续地点亮了,好像一双双眼睛注视着渔港。也许是肚子饿、身子又冷的缘故罢,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往家回。这时,我才想起下午到海边玩的事,忘记了告诉奶奶,又这么晚才要回家,还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弄湿了,心里想,这回肯定会被奶奶打骂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我看着天边的那抹晚霞,就好像看见奶奶那张焦急的脸,在盼望我早点回家。
      当我走到小巷的尽头,便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张望。走进一看,原来是奶奶在那里等我。此时,奶奶看到我回来了,霎时猛扑过来,像老鹰逮小鸡那样,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我那湿透的身子,将奶奶的衣服粘湿了,而奶奶魁梧的身子却为我传递着温暖。正当我要将在海边玩的所见所闻告诉奶奶时,奶奶却出手了。她用藏在身后的那支竹片,用力地抽打着我的屁股,我的屁股一阵接着一阵阵痛。我觉得自己理亏,就放声哭了起来。奶奶也边打边哭,问我跑去哪里也不告诉一声,让她四处寻找、让她担心受怕。
      “水火无情,火边水边,小孩子都不能去。奶奶不是常常这样告诉你吗?”奶奶气喘吁吁地说着。          “我一时贪玩,忘了告诉你;如果告诉你了,你还能让我去吗?”我一边哭,一边解释说。
      “不管怎样,总是要说一声吗?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去哪里找你,又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奶奶心疼地说。
      “奶奶,下次我不敢了,我要听你的话。”我边说边哭。
      “赶快去洗澡,换好衣服吃饭。”奶奶降低了嗓门。
        记得那顿晚饭,是我们吃得最晚;也记得那个夜晚,是我们睡得最早。在床上,奶奶一边用老虎油涂擦着我屁股的皮肤,一边问我:“还疼吗?还怨恨奶奶吗?我下手这么狠,都是为了你好。”、“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就是不金贵。”听着听着,我又哭了起来。这时,奶奶将我的身子搂近了,哽咽着说:“不要哭了,下次不要再犯错了,我不会让你爸妈知道的。”那天晚上,奶奶那不停而又舒缓的抚摸,连同窗外的那轮圆月,伴我进入了梦乡。
      在我八岁的时候,由于读书的需要,父母将我接回身边,因此,我不得不与奶奶分开。逢年过节的时候,我和父母才回家看看奶奶。由于生活的坎坷艰辛,奶奶过早地苍老了,满头白发,满额皱纹,但在我的心目中,奶奶始终是美丽的。1974年的夏天,因意外事故,奶奶离我们而去。当时,我们接到奶奶不幸的消息后,全家人都很伤心,当晚急忙赶回来,为奶奶办理后事。
      正当要过好日子的时候,奶奶却离我们而去,我们深感悲痛和惋惜。奶奶虽然走了,但她善良老实、与人和睦相处的为人和勤俭持家、循规蹈矩的品质,不仅在我们的家族,也在左邻右舍留下很好的口碑。奶奶虽然离开我们47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却一直在我们的心目中呈现。时值今天,作为晚辈,我们应当崇尚礼仪,尊老敬贤,与人为善,老老实实做人,实实在在做事,这就是对奶奶的最好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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