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武松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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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好汉经此惨烈一战,死伤过半。
混战中,武松被灵应天师包道乙用玄天混元剑砍伤左臂,血流不止,手臂中骨头已断,一点皮肉筋连在胳膊上,不停的摇晃,钻心般痛,行动万分不便。此时正是战场上生死攸关的时候,稍有不慎就可能死于敌人乱刀下。绝不容有半分疏忽分心。
武松是天下一等一的硬汉,大吼一声,手起刀落,把连着的手臂一刀砍断,简单用布捆住伤口,血沾满了衣裳。武松一手持戒刀,连砍了几个兵士,露出穷凶极恶的亡命气势,胆小者不敢靠近。
武松环顾一周,看到方腊势不可挡,连杀了几个兵卒。武松右手向天举刀,猛冲过去,气如猛虎,就算身经百战的方腊,也暗暗惊叹,只得小心应付。
方腊和武松早年在一次比武大赛上认识,武艺不分伯仲,彼此英雄惜英雄,只恨相见太晚。如今在战场上相见,各为天命,自当全力拼杀。
刀来剑往,和方腊大战百来回合,武松一只手本来敌不过方腊,但武松舍命相博,招招狠辣。方腊见大势慢慢不妙,眼神有点顾左盼右,如此正好抵消了一只手的劣势。方腊军队已开始撤退,方腊稍一慌乱,武松窥见破绽,奋全身之力一刀砍向大腿,方腊躲闪不及,刀擦肉而过,顿时鲜血直流。
方腊半跪,以刀立地,试了几下,终是站不起来,慢慢向旁边倒了下去,武松精气一松,长嘘一口,加上血流不少,竟也相继倒下,这一场恶斗,已消耗全部体力,全靠念力支撑,现在对手一倒,自己也立刻晕了过去。
此时天气已晚,战场逐渐沉寂下来,只有零碎的刀剑之声,方腊大军已撤退,宋江率领部下,正全力追赶残余敌军,这是全歼方腊军的大好时机,正是英雄好汉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武松从昏迷中醒来已是深夜,秋风瑟瑟,一片淡淡的月光下,武松一只手艰难的爬了起来,坐在地上,手臂断处血滴不止,一阵阵痛楚直抵心窝,抬头四处一望,只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得惨不忍睹,不觉心灰意冷,头脑一片空白:”如此拼杀,所为何求?”。
定眼一看,方腊也不知去向,“也罢,随他去吧”。武松又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手握戒刀,缓缓向逃军相反方向走去。
武松对投靠朝廷,历来反对,但宋江仍一意孤行,武松碍于宋江情分,跟着宋江东征西讨。如今看得清清楚楚:一将功成万骨枯,宋江不顾兄弟性命,一心博取朝廷功名,已无情义可言,何必再跟着他去朝廷看高俅童贯嘴脸?
‘如今废一手,成了残废之人,又将受朝廷多少白眼?这次打赢方腊又能怎样?得个一官半职,但朝廷还是那个朝廷,皇帝昏庸,奸贼当道,哪有好人施展才能的空间。’武松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
走到一块大石头旁,全身虚脱,无力再走,坐下休息一会儿,又昏迷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亮,武松醒来,断臂处一阵阵隐痛,伤口肿大发麻,武松强忍住爬起,继续向前面的山林走去,找到几种止痛的草药,咬碎敷在伤口上。饿了就摘野果充饥。走了半日,路旁有一座破落不堪的小庙,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武松简单打扫了一下,决定先休息两日,等伤口恢复一些再赶路不迟。
这两天正是宋江大摆功宴的日子,能够幸存下来的兄弟,暗自庆幸,宋江则是喜上眉头,此战虽苦,虽险,但终究是赢了。如今,全歼方腊叛军,立下如此赫赫战功,朝廷会封将封候,兄弟们都会留名青史,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神情。
但一想起死伤的兄弟,又黯然伤神起来,‘我一定不会亏待兄弟,为所有兄弟争取一个好前程,为死去的兄弟挣得一个好封号。’宋江暗下决心。
武松已经不需要宋江的美好前程了,兄弟们在喝庆功酒,武松却躲在小庙里独自疗伤。他也想起了梁山的兄弟,想起以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快乐日子,想起已经坐化的鲁智深,卧床不起的林冲,悲伤涌起,只想大醉不起,可在这深山之中,哪里有酒?
山林中的夜,彻夜难眠。
‘天下之大,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地?’武松思量了很久,决定回到清河县。那里是他的家乡,他唯一的亲人大郎长眠此地。
‘就在大郎坟墓附近,建几间茅屋,长伴大郎。‘
转眼过来四天,这一天天空晴朗,武松清晨出发,赶了不少的路,路上野果极少,中午已过去很久,饥饿陈陈袭来,这时爬到一座小山上,远远看见一小镇,镇子不大,一片低平的水田,沿小河伸展开去,河流在对面的山坡下,有个90度的弯,像一个手肘,环抱着镇上大部分屋子,‘这下可以吃个饱了’,武松快步向镇子走去。
走到山下的大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小镇有一条主街,串连着很多条小巷,从大门进去,就可以看到主街上一排排商铺,武松这时饥饿难耐,其他的都无暇顾及,只抬头寻找吃饭的地方,幸好不远处第一条小巷的交叉口就有一家,走近一看,却关着门。’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但也没理由关着门啊‘。又连续找了几家都是如此,都关着门,街上一个卖吃的都没有,他拦了几个人想问明情况,那些人都不答话,拐弯就走。
‘这个镇上的人都怎么了?’他正在纳闷,突然听到有声音叫他:”壮士,壮士。”有个声音从一个角落传来,他回过头来,看到一个老叫花子,衣服破烂,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他走了过去。
“他们都怕你,壮士有什么要打听的?”老头子热情道。
“我一天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很,这些饭店为何都不开业?”
“前几天在东山下来了一伙强人,把这些饭馆里吃的都抢去了,这些饭馆只好关门歇业了。”
“老人家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吃的吗?”
“要找吃的跟我走,我能找到。”
“今日我请客,请老人家前面带路”。武松跟着这个老头七拐八弯,终于在一条小巷的末尾处找到一家没挂招牌的小饭馆,里面有不少人正在吃饭。
武松找了桌子和老人对面坐下,要了酒和肉,不久,酒菜就上来了,老人家很久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埋头猛吃,吃得比武松还快,武松先自顾喝酒,都顾不上谈话。不久就酒肉不剩,都入了肚,武松顿时恢复了力气。老人家吃得差不多了,用手扫了下嘴巴,盯着武松看了起来。
“壮士身上为何血迹斑斑,到此有何贵干?”。
“一言难尽,在大山中行走,迷失了方向,转到了此地,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叫沙镇,离大山外的官道有20多里,很少有外来人到这里,壮士相貌威猛,不像一般的人,必有大的本事,定是遭遇什么难处了吧”。
武松行走江湖多年,谨记‘言多必失’的教训,此地处于江南方腊的势力范围,尚不知这里的人是敌是友。“老人家火眼金睛,我在前面的山上遇到几个强人,打斗了一番,成了这个模样,让大家受惊了”武松稍作思考后答道。
“壮士果然好本事,还没请教壮士大名,此去何地?”老人家继续问道。
“小名武义,去京城办事,还请老人家指点一条道路”。
“顺着哪条小河往下,走40多里,就到了杭州外的大镇,然后顺官道北上,今日天色已晚,暂且住下。”
“多谢老伯指点。”
两人吃好,正起身离开,突然来了十几个人,武松认得他们的的衣服,正是方腊手下军士,这些人把店里的客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开始搬店里的食物。店老板上去理论,被推倒在地,有军士拔刀威胁,老板吓得发抖,再不敢多言。不一会儿,店里被洗劫一空。
军士扬长而去,没有看到旁边手按戒刀,怒目相视的武松。
等他们走远一点,老人说:“这家店也开不成了,这几天每天都有店食物被抢,其它的店听到风声也不敢开门。”
“这么强抢就没人管吗”武松气愤的说。
“谁敢管他们,他们不管到自己头上就不错了。”
武松偏不信邪,决定一探究竟。和老头匆匆分别后,悄悄跟着那伙人走出了小镇,往东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