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种痛

有一个人,不敢想起,想起就会控制不住流眼泪。这个人就是我的爷爷,六年前永远离开了我们。


永别了,爷爷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正在做毕业论文,爸爸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我木然,没有哭。其实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在几个月前爷爷摔断髋关节我痛哭的那一天,我就预料到爷爷在世的时间不会太长了。爸爸对我说,不用回家,专心做论文吧。挂断电话,泪水模糊了双眼,我知道再也见不到爷爷了。那一天是2010年农历三月初三。此后两三年,经常梦见爷爷,梦见爷爷坚强地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艰难地走路。

那年春节回到家,按照风俗,大年初一早上要上坟,我跟着去了。女孩是不用去的,我坚持去了,我要给爷爷磕三个头。上坟的时候整个大家族都在,大家按照辈分排着整齐的队伍,跪拜,行礼,然后到各自的亲人坟前烧纸。整个过程是一个仪式,没有人会再哭。我来到爷爷坟前,用棍子拨弄着纸钱,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怕被人看见,不动声色地擦掉。

大年初四,弟弟载我去姑姑家串亲戚,坐在电动车的后座,提到爷爷,我哽咽地说不出话。弟弟惊讶,我怎么说话间就哭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爷爷我就要流眼泪,也许是因为没有最后送别爷爷,感到遗憾吧。无比的后悔,竟然没有回家去送爷爷最后一程,没有在爷爷坟前大哭一场。

爷爷身体一直很硬朗,去世的时候90多的高龄,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无声息地走了。如果不是因为冬天在结冰的水泥地摔跤,我相信爷爷会活过100岁去。


爷爷留给我的记忆

1.好习惯

爷爷的生活习惯很好,不多吃,不贪懒。每天早起就去儿子们家的田地头转悠,每块田地都看一遍。饭后爷爷习惯走一走,他常说: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爷爷会暗暗跟村子里的老人比较,看谁年龄大。在村子里爷爷高寿第二名,我知道爷爷想当第一名。

2.家有一老,胜似一宝

俗话说,家有一老,胜似一宝,这话一点没错。一年夏天麦收时,家里晒了一大场麦子。吃午饭时,爷爷说:天气不好,要下雨,吃过饭赶紧收麦子。我们都不以为然,太阳还大着呢,怎么会下雨?忙活了一上午,都想午休一会,等午休后再收麦子。爷爷坚持要我们饭后立即收麦子,我们很不情愿地拿起工具收麦子。就在麦子快收好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开始稀疏地砸在地面上。我们加快了进度,赶在大雨前收好了麦子。事后,我们这些晚辈对爷爷的敬仰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3.向爷爷讨钱

在我小时候,1分钱可以买1个糖豆,1角钱可以买2块冰棍。妈妈很节俭,从不舍得给我们零花钱。嘴馋的我看到别人吃冰棍,也想吃,就去找爷爷讨钱。有时候爷爷不在家,出去打老式的小牌去了。我就在爷爷的门前坐着等,等到爷爷回来。有时候爷爷打牌赢了心情好,就给我两角钱;有时候输了,沉着脸说:没有钱。我磨蹭一会,就失落地走了。

后来大了一些,跟爷爷走路去赶会,爷爷走的慢,我走的快。为了和爷爷保持相同的速度,我只有磨蹭着走,双脚一会外八字,一会内八字。爷爷看到后严肃地把我教育了一番:小女孩走路脚尖要向前,不能歪。从此以后,我走路都牢记爷爷的话,坚决脚尖冲前。到了会上,买2元钱一件的背心,当时觉得可贵了,可是爷爷没说什么,直接付钱。

4.孝顺的子孙

爷爷晚年不再自己做饭,而是轮流到儿子家吃饭,爷爷有3个儿子,都很孝顺。哪家做了好吃的,都会叫爷爷过去吃。经常发生两家争抢爷爷过去吃饭的场景,村里人见了都羡慕爷爷有孝顺的好儿孙。夏天天气热,傍晚吃饭前,爷爷坐在院子里乘凉,我们几个孙子辈的小孩就轮流给爷爷扇扇子,比赛谁扇的风大。爷爷这个时候就很开心,笑着看我们扇风。

5.爷爷家的好吃的

爷爷在村子里是高寿的长辈,每逢过年过节,村里人都会给爷爷送点心和礼物。爷爷一个人吃不完,就分为儿子家吃。现在还记得,过年时,爷爷炖了好多条鱼,让我们小辈去吃,每人分半条鱼。爷爷家里不断冰糖,每次去爷爷家喊他吃饭,他都会从抽屉里拿出一两块冰糖给我吃。爷爷喜欢赶会,有时从会上回来捎点稀罕物件给我们,杏子上市了就买几个杏、桃子上市了就买几个桃。爷爷最喜欢他最小的孙子——我弟弟,想必我弟弟吃爷爷的零食最多。


奶奶很早就去世了,留下了爷爷和5个孩子,爷爷独自把5个孩子拉扯大。一生辛苦,经历过抗日战争,土匪抢劫,地主成分被没收家产。

爷爷坚强、乐观、长寿,这些品质他留给了我们。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爷爷,您在那边是幸福的吧,奶奶在陪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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