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 活成了一片干涸龟裂的土地
时刻渴求一场场甘霖拯救自己
圣诞节那天,参加个朋友的聚会。因为朋友是主办者,所以我也跟着比较早到。没想到,还有比她这个主办者到得更早的人。
那个男的,戴付眼镜,一个人乐滋滋地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遥控器,将电视换到了一个当下正热播的某个电视剧画面。看见我们来了,立即起身,整了整西服,满脸笑地说:“你看,我多积极。这么早就来了。”
“是哎是哎,你来得蛮早的。”朋友随口搭腔。边说就边脱下了外套,开始招呼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布置圣诞的场地。
这男的就和我同坐在一张大桌子的两侧,看电视。
过了会儿又来了两个女孩,和我坐在一起,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八卦八卦这电视里的女主的整容脸。那男的一直在看手机。主办的朋友走了过来,她性子很爽朗,只要她一出现,周围的氛围就自动转为活跃。
“嗨,就这么搞搞就行了。简单。反正大家都随意。哈哈。”她说着。
这时,那个男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走到墙根处,拎过来了两大包东西,往我们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打开包裹,里面是无数瓶苏打水和小瓶啤酒。他一瓶一瓶地往外拿,整齐地摆放在了大桌子上。
刚好我们几个女孩正在吃披萨,就喊他帮我们开了几瓶苏打水,喝了起来。
此时,是晚上七点多。过了聚会开始的时间,人很少,环境除了那棵圣诞树外,比较冷清。
他对我那主办的朋友开口道:“今晚……是……就这样?”
“是啊,就这样啊。简简单单!大家随意,自己顾好自己,开心就行!”她说。
“我的天。你要知道我可是推了好几个事情,特地今晚来这边参加这个的哦!”眼镜男用他那口带着口音的普通话笑着说。
朋友没继续跟他搭腔,开心地与我们吃起了披萨。
参加聚会的人陆续抵达。这种场合,就是东一撮西一撮的人,三三两两。而我这只天生不懂如何合群的动物,倒也有自己自在的方式,到处拍拍照片,自娱自乐。待我再次回到那张大桌子前坐下时,开始听见那位眼镜男正对他身旁另一位男士说着朱元璋的故事。
我没想听,只想捣鼓下自己刚给人拍的照片,毕竟这桌上除了我还有其余六七个人都各自玩着手机,是个安生的好地方。但眼镜男激情澎湃的声音总是会自动传入耳中:明朝如何定都,当初怎么打下天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分享内容已经从明朝跨到了耶稣受难、出古埃及、整个圣经旧约的故事在他那里信手拈来、有些内容不得不让人真的会对他产生佩服——他居然能记得那么多复杂的姓名,连名带姓的整个脱口而出,什么这个穆罕默德那个什么德的,一个个有条有理。
我心想:这还真是个挺博学、肚子里有许多知识的人。让人不得不被动对他产生注意。
这时,那位听讲的男士插了句话,表示要去上个厕所。眼镜男说,“我跟你一起去。我也上。”
几分钟后,二人一同回来坐下。眼镜男继续。而且听得出来,他对那些故事的讲解,在他们一同去厕所、上厕所、从厕所回来的路上,都没停过。
直到晚上十点多,主办者招呼所有人一起开始交换礼物的小活动。他的演讲才按下了暂停键。
交换完礼物,我就先撤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到第二日,我那主办朋友给我发消息说,昨天后来她有点郁闷,并且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我详细问了下怎么回事,她才说,那个眼镜男在活动的最后,突然掏出了一把现金,给现场的每个人发了两百块钱钞票。
然后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大意是:“这个场地是用的你们的,她不欠你们什么,我作为她的朋友,我来替她给你们钱。大家还是要开心。”
我听到后面还有这出戏,倒吸一口凉气。
“我天,他什么意思啊?”我问。
“不知道啊。我当时都惊呆了。后来他还单独跟我说,‘你做这种活动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每个人都是带着自己的目的、自己的小九九来的巴拉巴拉……’ 我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郁闷地说,“所以他的话,我想了一整夜,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再搞这种活动了,好像大家都不满意?”
我诧异:“可是,那个场地本来不就是你谈好的嘛。关他什么事啊?对了,他就是那个提供酒水的人吗?”在之前我只知道,这次的活动,有人赞助场地、有人赞助酒水,都是我那朋友通盘安排好的。
看着这眼镜男在一开始,就摆出了N瓶酒水在桌上,我一直以为他就是那个提供酒水的人。
“不是的。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拎那么多酒水来……”朋友哭笑不得地说。
这下,我基本能明白过来了。从最开始声称自己是推了很多事情特地来专门参加这个活动,到主动提供了许多酒水,再到最终的最终掏出一把人民币……原来,想「获得」更多「东西」、抱有「目的」和心中小九九的人,也许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太缺「认同与关注」了,于是,把一切搞得很“重”、特用劲。
越是如此,这场活动,就越是无法如他所意:没人感谢他的酒水,没人知道他是干嘛的,他只是坐在那一晚上,抓了个刚好坐在旁边的男人,源源不断倾倒出自己博学的知识————存在感、好难。他难以得到他“深处预期”里的一些与其付出对等的“返还回去的东西” ……
直到最后砸出人民币。全场焦点。再“好心好意、为人着想”般地教育下我那朋友。完毕。
后来听说,他有个十分悲惨的童年,非常缺乏认同。虽然肚子里的确有很多东西,有才有能,还是始终被自己困住着自己。
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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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 活成了一片干涸龟裂的土地
无自造滋养的能力
惟有时刻渴求一场场天外甘霖拯救自己
谁知 土地下是无底的黑洞
永远也喝不饱
错放了一生的精力
Why birds couldn't fly?
Because they have never thought they can let themselves fr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