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了,我有气无力地挪进办公室,——十二点了,同学们正一窝蜂似的往餐厅涌呢。
办公室里是这样的一幕:班主任王老师、学生邓振鹏、邓振鹏家长(暂且叫他老邓吧),他们的神色如同流水结冰似的凝重,想必是邓振鹏又犯事儿了吧。
我吃惊了,很难把两个人想像成父子,端详后才真知俩人的眉眼相似处。父亲看似五六十岁,黑黄脸色,道道皱纹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纵横交错的田,分布在额头、眼角、脸颊,精瘦,稍有些驼背,他的一身装扮是那类丢在人群中你要么会视而不见、要么会把他与低微、弱者之类的词相联系的人。
他儿子呢?才十四五岁吧,高挑个儿,脸色红里带白,白底纷红竖条条衬衣外搭黑皮衣,细腿带洞牛仔裤,运动鞋,青春活泼,帅气阳刚。此时,他正低着头,用亮白细嫩的右手抚弄看衬衣下摆,时而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王老师一眼,时而侧脸看他老父亲一眼,面无表情。
父子俩能在教师办公室碰面,原因是儿子上课玩手机,国庆节假期作业一科都没做。
班主任王老师,高挑个子,白皙面庞上架着棕黄色圆框眼镜,右手指上沾着粉笔末,腰间束着黑紧缎带,别上扩声器,她想必是刚下课,还面带疲惫的微笑,沙哑着声音说:“学校规定不让同学拿手机,上课玩的就要没收,我把手机收了,到期末再给他。”
“老师,你给他吧,为买这手机,我给工地上当了半月多小工,一千五百多块哩。”老邓笑得眼角的皱纹折成一条线,要废多大劲儿才堆成如此的奇妙?
“那怎么行?当小工那么重的活,还半个多月,你为啥要给他买手机呢?”王老师不经意间皱一下眉,半信半疑。
“他说班上好多同学都有了,我总不能让他在别的同学跟前丢丑啊。”老邓坦然了,似乎是完成了应该完成的任务似的。
“就这?”王老师声音高了几度。
“嗯。”
“你知道他没做作业吗?”王老师的语速又高了几分。
“不知道,他说都做完了,我和他妈妈又不懂。……”老邓的身子似乎缩小了几分,说话也磕磕绊绊的。
“你知道学生拿手机有啥用处吗?”王老师又一次面带微笑,口气也缓和了许多。
“有啥事给家里打电话方便呗。”老邓眼光明亮起来,瞅瞅老师,又看向自己的儿子——他似笑非笑,抠着手指甲,仔仔细细的,没事人儿一般,他似乎为有这样帅气的儿子知足?当老的再吃苦只要儿子有出息就好。这一次我想起了小说《包氏父子》里的老包,他一个卖豆腐的底层人,为孩子能上名校,借东家借西家,点头哈腰的,受尽欺凌,儿子小包在学校里不光无所作为,还学一套公子哥的坏习息,要被退学……
“现在他一星期回去一次,离家又不远,我们学校外面有公用电话,他要手机有多大用处?”王老师顺着老邓的眼角余光,看看邓振鹏,不由得神态郑重,大声说。
他父亲咂巴咂巴干枯的嘴唇,再也说不出话了。
“老师,那手机……”他仿佛又听见工地上那个垒墙匠人没耐心的呵斥:“快点,这么慢,你要喝西北风吗?”那个含威不露的包工头的打趣“老邓头,你还有一把力气儿,能和年轻人拼一头,我看你能干到啥时候?”家里只知护犊子的老伴儿的絮叨:“他爹,咱三个闺女就只有这一个儿,还是最小的,咱可不能让他再受委屈啦”,是王老师的一番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先别想手机的事儿,咱班上有制度,他没完成作业,还上课玩手机,手机不用讨走了,你先督促他完成各科作业再说。看看你,那么辛苦只为给他买手机,让他本就不上进的心更添一件玩伴,他能安心学习吗?”
王老师一口气说完,“我就替你不值当!”
(这三个人物设定,我想通过人物细节和语言再现人物外貌,刻画人物形象,不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