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出发,骑着我的小猪,带着我从童话国得到的红帽子。我游历过很多地方,去过巫婆的矮树屋,捉过城市的霓虹灯,看过萤火虫跳舞,偷吃过磨坊主的面包,在白云上做过梦。
这些都不错。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我无法和任何人说,我只有一头小猪,是巫婆给我的,她说给我长生不老的药,我说长生不老的药不能陪伴我,给我别的。于是她给我这只幽怨的小猪。
我把白葫芦放它身上,把世界地图放它身上,我为它画了一面旗,用蝴蝶结绑在棍子上。
它是幽怨的,这才显得我的心情好些。
在一个荒凉的地方我遇到了一个要过桥的男人。因为我的猪突然闹脾气不走了,于是我和他聊了起来。
男人皱着眉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知道怎么加速。
我摆弄着帽子的边缘问:为什么要加速?
男人说:一步一步走实在是太慢了,我见过有些人一出生就会飞。
我说:那是小鸟。
男人说:我走得比以前更慢了,很多年轻人都学会了跑步,而我一跑步就犯哮喘。
我说:你为什么要跑步呢?
男人说:你知道吗,我很痛苦,我一闭上眼就能看见一座桥,那座桥能引领我通向梦想之国,但一睁开眼,我就忘记了它的样子。
我长时间地看着吊在帽子上的贝壳链,说:啊,这个感觉我有点理解。不过我和你不同,我并不特别想去梦想之国。
男人说:所以我要快。我要再走快一些,我想我只有走得足够快,才能看完世界上所有的桥……至少,应该把著名的桥走一遍。
我会心一笑:原来是要将所有桥都走完。
男人笑着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不会飞又有哮喘,只是个普通人。
这是我遇到的其中一个过桥的男人的故事。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找什么,就像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一样。这样的无知我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