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十分,天空上浓烈的火烧云翻腾不休,把大地映绕成一片彤红,树影和着鸟鸣向下漂移,从轮廓分明变成黑乎乎的一团。可此时的小镇上,猫叫声、狗叫声、退休老人的攀谈声、孩子们放学回家的喧闹声,分明像错杂的线头乱成一坨,给寂静的夜空情添了几分欢乐。
“奶奶,我饿了。”
“好,奶奶这就给你去做饭,今天想吃什么啊?”
“随便。”
“唉,你这孩子,老是随便随便的,世界上哪里有随便这种东西呦。那我就去做你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了哦!”
奶奶脸上的邹纹渐渐舒展开来,手脚麻利的奔向厨房,像个活蹦乱跳的孩子玩着跳房子的游戏,沧桑的面庞似乎在一瞬间隐没了。
而今我在一个由钢筋水泥拧成大城市里上大学,因为忙于应对学业和各种杂事,鲜少与奶奶通话,只是时常在父亲打来的电话里听说奶奶在家里对我很是挂念。只是每当我因为饥饿难耐而有懒于出门而点外卖之时,那个在门口喊饿的小孩和那个慈祥奶奶的形象就仿若跃然纸上,在我身旁伫立,久久不散。
他们是我的倒影,但从另一种角度看,似乎已经不在是纯粹的我了。其中掺杂的某些滋味,某些改变,却也是怎么也说不清的了。
小巷深处不止有奶奶,更有一群无忧无虑的小伙伴。
记忆中的每个黄昏里,我们或光着脚板,或撒着一双人字拖,欢乐的踩在田埂上,哼着类似“我有一条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这种”如今唱出来会被人消掉大牙的老歌,享受着微风捋过发丝的舒畅,就这样在这大好的夕阳里安详的呆到晚上。
记忆中每个停电的夜晚,小伙伴们总是齐聚一堂,揣着一盒火柴,托着由塑料袋套在木棍上制成的简易火把,用划开的火柴将它点燃,提着这跟红彤彤的打狗棍去黑漆漆的小巷里闯荡。
偶尔在深夜听起《寻友启示》依旧会泪流满面,想起小伙伴们曾经在一起的犯傻的日子。而今大家各自流落天涯,打工的,上大学的,读专科的,在那个没有QQ和微信上味普及的年代,分离就意味着失联,而今回到家中我们也只是偶尔听着邻居说起彼此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了生气。
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空调,没有一切智能化设备,童年所拥有的,似乎只是一种简单而纯粹的快乐。
游戏王卡组、劲爆战士陀螺、积木、弹珠、遥控恐龙······上初中以后我就将他们装在了一个纸箱里封好,虽然没有时长开启,但我清楚的知道,以后不管我去向多远的地方,他们总想等待情郎的少女那样,期待着、期待着我的回访。
随着乡镇城镇化浪潮的迅速发展,小镇中的小巷也被裹着一样无前得顺流而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彩电、冰箱、水泥路、电脑、网络、空调等事物的冲击下,小巷早已面目全非。所幸,大家依然像往常一样时长聚在一起聊些家常里短,并未被冷漠的浪潮所裹挟,这也许就是小巷之幸吧。
一觉醒来,小巷似乎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安详、宁静、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