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零点,我才到家
轻轻的推开家门,走进洗手间
这次,我用了比往日更多的洗面奶
试图洗掉昨日带给我的悲凉
关掉刺眼的灯光,我默默的坐到床头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置身于这被雨声阻隔的寂寥
思绪万千
我嘴角常会噙着微笑,对事事都热情洋溢
我眼里又会充满忧伤,对万物都没有兴趣
其实我只是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而已
一句问候、一次关心,一次陪伴
都会让我眼里带笑
可惜没人在意
夜雨总是让人格外的敏感和畏怯
为了不被这抑郁情绪笼罩
我决定投入到自己的兴趣中,写点什么
恰逢清明,我想把我对爷爷的回忆写出来
就像《寻梦环游记》里说的那样:
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被人遗忘
我第一次见父亲流泪,还是在2003年的元月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再加上我当时还年幼
已不记得父亲当时是否失控到嚎啕大哭
只能回忆起父亲那几天落寞的身影
仿佛在告诉我:儿子,爸爸我没有父亲了
我太爷有六个儿子,我爷爷排第六
老一辈人都称呼我爷爷为侯老六
所以我并不知道我爷爷的名字
直到今天中午我问了我爸
才知道我爷爷叫侯胜家
他们兄弟六个是按照“侯—家”来起名的
分别叫侯成家、侯合家、侯存家...
就像我家一样
我们姐弟四个是按照侯尚— 来起名的
分别叫侯尚文、侯尚轩...
我爷爷出生于1921年的鸡年
72年后,1993年的鸡年
他有了唯一的亲孙子
然而因为长辈的婆媳矛盾
我不喜欢去我爷爷奶奶的那个屋子
无情的时光也没给我留几次机会
让我去爷爷那里听听他的事迹
如果可以
我是多么的希望
我曾坐在爷爷边上问他:
“爷爷,抗日战争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爷爷指着他背部和腹部的伤疤
用他坚毅的目光看着我:
“孙子,爷爷我当年在115师和那些狗娘养的日本鬼子战斗到重伤退伍的。”
而不是去父亲的口中听闻那些
关于我爷爷的只言片语:
“老掌柜以前参加过平型关战斗
当年村子里一起去参军的八个青年
最后就活着回来了两个
一个是负伤回来的老掌柜
另一个是因为身手稍弱
去了部队的卫生队
一直幸存到建国后
当了中央卫生部的干部
当年老掌柜带我去北京找他的时候
人家家里还有保姆做饭
老掌柜以前还带过我去延安
看了看他跟着部队在延安定居的地方
还有他以前的老婆在那的亲属
后来因为老婆难产去世
老掌柜就回老家了
我两去的那次还被热情款待
革命老区那边的人真的是淳朴善良
老掌柜去世前
家里还有老掌柜的三级伤残军人证
按老掌柜的受伤程度
本来应该是二级伤残军人证的”
爷爷去世时,我尚不满十岁
我对爷爷的印象只剩下他临终前
躺在老家的东屋里的那个床上的样子
还有他因为战争的后遗症而造就的本领
那种声音超大的二踢脚
在跟前爆炸也不眨眼
让听炮竹声必捂耳朵的我惊为天人
就是那年冬天
我正和发小在村头玩火取暖
然后突然被长辈叫回家里
单独的来到爷爷床前
听了下爷爷叫我的名字
看了看他眼里的眷恋
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意义
其实我应该多停留一会的
也就不会像现在一样
记不清爷爷的音容笑貌了
唯一可供我回忆的
只剩下老家桌子上供着的牌位了
今天晚上我还问了我爸:
“你见过我太爷么?”
我爸说:“没有”
我又问:“那你见过我太奶么?”
我爸说:“见过”
我追问:“我太奶长啥样呢?”
我爸说:“当时我才几岁
具体的肯定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去她那的时候
她总是盘着腿坐着
双眼看不见的她
还能从柜子里摸出好吃的给我
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突然想起我外公家
牌位上我太姥爷和太姥姥的照片
还有一些书籍中民国初期照片里的老人
总会有一只或两只眼睛有问题
不知为何。
很久很久之前
我父亲的几个堂兄弟们
还曾想把祖辈们的事迹刊印出来
因为当时带头人的意外情况
和其他堂兄弟们为了生计奔波的处境
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我爸那一辈的堂哥们
有的和我爷爷一个岁数
能和祖辈们有很多交集的
都不在人世
其实我已没法了解到太多自己祖辈的事迹
这对于酷爱历史的厚重感
喜欢追忆往昔的我来说
是个很大的遗憾。
不过我把我知道的这些全部写下来
爷爷就不会被人遗忘了
他也就不会真正的死去
永远都会有人记得他来过这个世界
我的爷爷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