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讨价还价的资本并不在于你正在做的事有多重要,而在于你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想要拥有某种权力,或获得相对特殊的待遇,单靠自己的能力或许是不够的。
努力做事的过程,有说服力的成绩,这些只是拥有讨价还价条件的本钱,可能并非决定性本钱。
讨价还价中占得便宜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具备对方急需而又无法或不愿从别人那获得的能力,一是拥有主动权一方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心甘情愿主动放弃某些立场。通常都是第二种。只要心甘情愿,就会自觉或不自觉放大对方的努力,夸大取得的成绩。但凡自愿妥协,都不愁找不到理由。事实上,大多数妥协都并非让渡自己的利益,只是拿占用的集体资源做人情。
我是没得到领导送给来的人情,尽管认为我的工作配得上(不只是自己尽心尽力的付出,更是现实情况的必须),尽管做了一定程度的争取,因为,我们没有交情。没有交情,即便是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都不愿意。
从揭阳回广州的客车足足比去的时候少用的近十个小时,我把这个当成了上天对我之前遇到波折的奖励。即便少了这么多时间也都花了十七小时。十七小时的客车绝非一个惬意的旅程,但我觉得很庆幸。毕竟相对于去的时候少了太多折磨,更主要的是,到达广州的时间很合适,可以马上接着办事。
在供应商办公室,我给单位打了电话,向王科长报告事情已经办妥(事实上,我是应要求给单位回的电话,本想交了汇票办好手续就直接去车站,心里急着在泳出发去北京之前到家。没打算给单位打电话,说不清是根本没想到,还是怕打了电话节外生枝被安排新任务。只是,之前科里打了电话给供应商,要他们通知我来的时候给单位回话。)。这时主导科里工作的已经是销售部门的负责人张科长,因为几乎没什么交往,我还是本能地找了王科长。王科长要求我马上返程,最好当天就出发。他的话让一直提心吊胆以为有新任务的我放了心。赶紧办完事回家,这是我出发时就在想的事。领导要我马上回,这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说,好的好的,这就去车站买票。
“还有,原料你随身带回来。”王科长顿了一下说,“销售那边很多订单,车间也在等米下锅。”
“行,我带回来。不过,不晓得这边的人同不同意。”
“没问题的,我之前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你直接去他们库房提货。”
“好的!”我爽快应道,停顿了片刻我试探着问,“哦,科长,这么贵重的东西,厂里又急着要,你看我可不可以坐飞机回?火车我担心不安全。”
“这……”王科长一时语塞,“这,我做不了主,你问下张科长可以不。”
“张科长我不熟,你能不能帮我问下?”
“我帮你把他叫来,你别挂电话。”
“好的,谢谢。”嘴上说谢谢,心里禁不住有些失望。我想,这小事都要推三推四,机票比火车票贵不了几十块,节约一天多时间。
张科长也没有第一时间给我明确的答复,而是同样要我别离开话筒,说是去问下何厂长。
最终,我登上的是当天返程的列车。要我不要离开话筒的张科长几分钟后给我的答复是不同意坐飞机,我至今不知道这是他的主意还是何厂长的决定(很大可能压根就没去问何厂长)。无论是谁,可能都不是因为认为我的身份不配这个“待遇”,而是因为我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和他们的交情还不足以让他们理会我提出的基于安全和效率考虑的理由。
窗口三天内的卧铺票都没有了,在火车站我不得不花了三十块手续费从票贩子手上买了张卧铺,这自费项目让我心痛不已。因为带着贵重货物,我特地要了张上铺。
几十支全铝包装的昂贵的醋酸地塞米松原料占了我卧铺的三分之一面积。我再次一夜未眠,不同的是这次明明是躺在铺上却不敢入睡。
早安,九月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