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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风头正盛的当红演员花生,原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cv(配音演员),专业群杂两百年。
花生是典型的南方小男生,骨骼瘦小,相貌清秀,文静内敛,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只不过,他与别人有两样不同。
他有一副被上帝吻过的好嗓子,还有一双如葱段般的纤纤玉手。与生俱来的好声音和美手,足以招揽万千追求者。红豆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在上课的时候,偶然从微博刷到他的视频推荐,视频里只有黑白色的静态台词,荷尔蒙四射的弹幕满屏飘,红豆偷偷戴上耳机,“如果我们还没有相遇,那一定是因为你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睡懒觉了,我的宝贝儿。”
“宝贝儿,如果你不听课,你还不如回宿舍睡懒觉呢。”教授的声音突然传来。
教室里一片哄笑,红豆赶紧退出微博,满面通红地把脑袋塞进桌斗,原来她刚才忘了连接蓝牙。
红豆上课的时候,向来是用半个脑袋听讲,半个脑袋溜号,可是今天的下半节课,她再也没有听见老师讲一个字,她的魂已经被某个姓花的妖精勾走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啊,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声音,红豆形容不出来,如果有人问她,她一定会说,“你听了就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本命吗?
红豆刷遍他的微博,从2005年刚注册时的问候,到最新一条广播剧宣传,听遍他所有视频和音频,搜集他曾参演的所有作品,看粉丝给他制作的配音合集。那些合集中的台词往往只有几句,类型各异,都被粉丝精心地配上动画,剪辑成一个长达三小时的电影。
早晨,他的声音是清醒剂,夜晚,他的声音是安神散。
烦躁、难过、颓废的时候,花生的声音如良药,能瞬间改变她的心境,且毫无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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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将睡懒觉的时间用来学习专业,毕业后,如愿成为新语传媒的算法工程师。新语传媒在业界口碑佳,信誉好,旗下有很多实力派导演和编剧,以敢于培养新人为名,吸收了大量小鲜肉,覆盖电影、电视、综艺、游戏四大板块,作品评分居高不下。
这些对于红豆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花生也是新语旗下的艺人。
对一个人局部的喜欢,慢慢变成剧毒,无声无息地缠绕进内心深处,丝丝入骨。也许有些欲望是见不得人的,就应该埋起来,一旦曝于阳光,就会遭逢天谴。角度转得过大,速度过急,已预示着结局。
红豆在设计部门,和艺人相距甚远,甚至不会出现在一个办公楼,而花生的经纪人刚刚辞职,他身边出现空缺,红豆从设计部门转到传媒部,其间很多人劝阻她,不仅娱乐圈不适合她,她的专业也会成为她的软肋,还浪费她的算法才能。但她不管不顾,开心到飞起。
花生并没有承认她的经纪人地位,只让她暂任助理。他因为去年播出的跨年代戏大火,虽然只是配角,但作为剧情中的关键推动力和正面形象,表演格外出彩,如今接到的剧本等各类邀约数不胜数。
花生与红豆的第一面格外严肃,红豆笑了一下没有接到回应后,她便弄清了自己与花生各自的位置。花生是她的老板。
“感谢你来做我的助理,不知道我们会合作多久,但这段时间里,希望我们以后可以相处得很好,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说,我也会尽最大努力给你最好的待遇。”
问话结束后,花生终于变成镜头下那个温柔的小男生,红豆才知道自己经历了一场终面,看着面前熟悉的脸,花生虽然不认识她,但红豆已经对他了如指掌,他的照片曾经被她无限放大,直到看到每一个像素点。
“应该是我谢谢你,”红豆按捺不住心里的小九九,坦白道,“其实,我在四年前就知道你了,一直关注你。”认识他,见到他,是红豆的痴念。
“我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你,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走。”
“请不要这样说,”他哼笑一声,“我的三个经纪人都是这样说的。”
3
花生工作拼命,对所有公开内容要求极其严格,到最后一刻上交之前,都会反复修改。所有交给他的剧本,他都会自己认真研究一遍,从中筛选,有时拍夜戏,路上随时休息,否则皮肤会出问题,吃饭要快,利用吃饭和休息时间看剧本。声音出现问题,但必须录出来,嗓子都吼坏了,效果却不是最佳,即使外人听来还好,他很难过,恼火,生气,不说话。
公司按人气分配虚假用户,强行增加评论和点赞量,红豆告诉花生这件事。花生说,他知道,如果你不去带动,大家就不会重视,就不会被人发现,不会被人认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慧眼如炬,能从海量碎片信息中发现金子。
广告临时更换策划团队,红豆痛斥他们没有诚信的行为,建议花生不要再启用这种合作方。花生却拒绝继续拍摄广告,一定要和原团队重新安排档期,甚至亲自低声下气地联系对方,送礼物道歉,解释这次合作失败,是己方原因。
红豆追问原因,他说,“如果你没有最好的资源,就不会被新人看见,老人也会流失,你有算过这背后的数据吗,粉丝的一切活动都会转化为数据,我知道你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出于真心,但在公司眼里,就是数据。没有好的数据就会被人抛弃,我要把最好的呈现给大家。”
红豆既心疼花生,又感觉一道新的大门在她眼前打开,花生的形象不能更真实了,那些完美呈现在眼前的有关他的信息,任何一条都不是轻易得来。但这时,她突然想逃避,她不想知道这些过程,如果只看到结果,只要享受就好了,但现在呢,那些东西都成为背负着琐碎现实的担子,被反复核查过多遍,被工作人员嚼烂,她已经无暇欣赏。
跟在他身边一年,期间有几十次想辞职,但一看到他又不忍心。
一天深夜,她刷微博,突然发现已经很久没有翻过花生的旧微博了,很多信息都已经被删除,最早一条是五年前的一个视频,黑底白字,他的声音从未变过。
“如果我们还没有相遇,那一定是因为你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睡懒觉了,我的宝贝儿。”红豆想起课堂往事,扑哧笑出来。
“如果你已经遇到了我,在我让你失望之前,先让我对你失望吧,这样我就只会失望一次了。”屏幕上的白字不停变换,花生不停地读着。这腻人的情话,被他念出诗一般的高级感。
红豆把这句话写在本子上,找出早已写好的辞职信,通过邮件的方式发给花生。
花生很快回复:“为什么?”
红豆回:“可能还是算法工作更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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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辞职后没有找工作,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干什么,学习算法的动力已失,何谈适不适合。
她去超市买菜,好久没有这样浑身轻松,失去了一切,也拥有一切。
广播里响起一首熟悉的歌曲,是她和音乐制作人联系了两个月,陪着花生去录音棚录了三天,和后期、宣传反复磨合才敲定。她却一下子没有想起来这是什么歌,直到温暖的嗓音随前奏缓慢而坚定地走来,红豆愣在原地,专注地听了四分钟,“真好听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一切都过去了,她此刻充满能量,有面对万难的勇气,好像大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