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小念
Part1:梦见
夏依昨晚梦见李季了,样子颓废,站在她面前,目光深沉,夹杂着她读不懂的情绪,既熟悉又陌生。
李季对她说:“我和苏洛分开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吧?”夏依楞了好久。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要,太迟了。”然后转身离去。
她脑海里此时想着的是顾毅,那个为了她不顾一切的顾毅。
醒来时夏依的枕头被泪水打湿了,眼睛有些睁不开,头疼。李季,夏依暗恋了6年的男生。
后来他们还成了很好的朋友,她还认识了顾毅。
呵,夏依想自己怎么就梦见李季呢?他已经死了呀。
是的,李季早在那年高三的冬季死了,死的很意外,被楼上的花盆砸中脑袋,当场毙命。夏依花了整整3年才走了出来,那时的她爱李季,因为他的死得了躁狂症。
喜欢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感觉就是:报应来了。因为李季不喜欢夏依,他就是夏依人生的第一个报应。这个报应来势汹汹,差点把夏依的整个人生都吞没了。
夏依精神恍惚地坐起来,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想努力分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然后找到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顾毅:“顾毅,我梦见李季了。”
她觉得有点胸,闷恶心难耐,想吐却只能难受地干呕。
八点整,顾毅正在公司赶策划书,接到夏依电话听到这句话后,脑子“轰”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脑里炸开。脸上的血色退去,他揉了揉太阳穴,神经紧绷的很,他通宵赶策划已经两天没睡,眼里的红血丝布满布。
但没有什么事比夏依更重要,他直觉不妙,他害怕夏依旧病复发。顾毅顿时觉得心扯着发疼,他用沙哑的声音安慰着夏依:“依依,别怕,在家等我,我马上过去。”
顾毅立刻抛下公司的一切,开着车向夏依的家飞奔过去,他不能让夏依变成过去那样。
Part2:初见
因为这个梦,夏依掉进了回忆的漩涡里,坐在床上,眼神空洞。
夏依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李季,是在初一。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夏依都清晰记得那个场景,很滑稽的一幕。
夏依家里离学校远,所以她下午都不回家,在饭堂吃饭然后上晚自习。晚霞布满天际,夏依很喜欢吃完饭就沿着操场走走,而后坐在阶梯上欣赏天空,戴着耳机,享受片刻的宁静。
然后,夏依就看到一个男生“碰”的一声撞树上去了,为了救出界的篮球,没有看到前面的树,就那么硬生生的撞了上去,和大树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夏依看着就觉得好疼。
她很不适时地笑了,撇过头捂着嘴偷笑,笑的满脸通红。她想这个男生怎么那么傻呢。夏依细细地打量起这个他:皓齿明眸,鼻子坚挺,双目如潭,双眉俊秀,笑起来像阳光。有时候,爱情的觉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夏依的心跳动得厉害,青春里总有些惊喜。
夏依听到别人叫他李季,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他的名字。再来的再来,夏依就天天坐阶梯上看李季打球,视线也挪不开了,还好夏依小个,距离也挺远的,不会被发现。
看到李季她会笑,想起他也会笑,她想她喜欢上李季了。
Part3:暗恋
夏依的暗恋如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她开始暗暗打听李季的消息,比如他家住哪,身边有哪些铁哥们,有无过恋爱史,喜欢吃什么,喜欢怎样的女生,都被她悄无声息的扒了出来。
她知道李季学习很好,朋友很多,喜欢运动,家住城南,与夏依家是反方向,夏依觉得他们之间不止隔了一条河,好像还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还很忧伤的知道了李季喜欢的女生类型,与她是八辈子都不沾边。李季喜欢成熟的女生,比他年龄大也无所谓,他说那样的女生睿智,能吸引他。夏依心想,瞧,我喜欢的男儿就是那么的特别。特别到让她心酸,因为他不可能喜欢她这种小女生。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个感觉,当你开始关注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在哪都可以碰到他。夏依开始在这个不算小的初中里频繁的遇到李季,课间的阳台上,小卖部里,办公室里,连去厕所的路上,夏依都会看到李季的身影,这应该不是什么所谓的“缘分”吧。
也许在不知道李季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时,夏依还会因为遇到他而偷乐着,可是现在夏依只想躲开。控制不了喜欢一个人,但至少可以选择避开。
夏依把李季比作太阳,而自己是月亮,暗恋太阳的月亮。日落月升,他们在同一片天空,却永远不再同一个频道上。
年少的爱情总是那么的无可奈何,夏依把这情愫放在心里的角落,任由它生根发芽,不等它开花结果,等它枯萎。夏依想,时间是强大的治愈师,她总有一天可以忘记李季。
李季恋爱了,是重点振中的学姐,叫苏洛。李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喜欢上了一位睿智的女生。夏依知道李季一定会争取考进振中,而夏依就像飞蛾扑火,那么盲从且拼死也要考一中。
是的,夏依才不到坚持一个月,她就放弃了,她不躲了,想远远地见上李季一面也好。
Part4:守望
夏依就像杰罗姆·大卫·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一样,守望着李季。她不再觉得喜欢上李季却不能与他一起是件悲伤的事,她觉得能遇见李季,她很幸运。
在振中,夏依仍旧每天都能遇见李季,看着李季从她科室窗边经过,看着李季和学姐如胶似漆。难过吗?怎么会不难过呢。但夏依什么都不做,不打扰是她温柔。
她喜欢画画,上那些数理化她听不懂的课时,她就会拿出素描本绘画,画的最多的是李季,但夏依从来都不敢把李季画的太清晰,大多数都是一个背影一个侧脸,即使是正脸也只是一个大概的模样,她害怕被人发现她的小心思。
有时她会把李季画成漫画的人物形象,画成一个个漫画故事。看着李季在她笔下活灵活现,在她心里长成成参天大树。
夏依就这样藏着的她的小心思,过着她的小日子。却从来没有想到会与李季有交集,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奢望,她连想都不敢想。
而事情就那么真实发生了,她与李季因一场大雨成了朋友。
Part5:交集
夏季的暴雨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那天晚修快要放学的时候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雷鸣电闪。
同学们都抱怨起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阻碍了他们回家,吵吵嚷嚷的,而夏依则心无旁焉安静地看着书。
雨天把季节交替的燥热模糊掉。科室锁门了,夏依就站在教学楼下等雨停,她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发起了呆。
等到雨终于小点了,夏依打算就这样冒雨回去,一个声音传过来:“同学你没有伞吗?这么晚了,送你一程吧。”
有点低沉的声音,夏依抬起头就看到了李季,从来都没有和李季这么近距离过,心忽然停了两秒然后就剧烈跳了起来,夏依疑惑的看了一下前后左右,是和我说话吗?她不是在做梦?
李季忽然就笑了,他望着夏依说:“别看了,说的就是你,要一起走吗?我有自行车。”
夏依点点头。李季问夏依家在哪,她想都没想就脱口出:“城南巷子弄。”李季说:“这么巧,我家也在城南那边,咱顺路。”
夏依说谎了,谎话说的那么真,她暗骂自己不知羞,她家其实在城北。夏依坐上了李季自行车,心里在偷笑。
李季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但他说了一句夏依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的话:“同学你以前是不是在紫茶中学呀?我看你有点面熟。”他记得她,他认得她,这简直比夏依做梦中六合彩都难!
经过街边商铺的时候,夏依看见橱窗上她和李季的影子,自己飞扬的头发,李季好看的侧脸,风在夏依耳旁呼啸着,很舒服。
繁花盛开不是错觉。
那晚夏依12点多才回到家,因为从城南走到城北起码1个半小时的路程,夏依傻乐的沿着岸边走,留恋着李季的气息。
她想,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它长着翅膀,还会飞。
Part6:我叫夏依
那晚夏依一夜无梦,睡的很舒服,早上起来都哼着小歌。
李季从校道上看到夏依,走上前拍了下她,爽朗的声音传入夏依的耳膜:“嗨!早啊!同学,昨晚都忘了问你,你叫什么?”
夏季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恩泽,李季闯入了她的生活,她即将要和李季发生一些故事了吗?
她似梦非梦的说:“早上好,昨晚谢谢你,我叫夏依。”
李季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夏依以为他不喜欢她的名字,皱着眉头。李季用余光看着夏依的反应,随后又笑了起来:“嘿嘿!你名字挺文艺的嘛,你好呀,夏依同学,我叫李季。”
他们开始频繁相遇,李季不知道其实那些“偶然”都是夏依故意而为之。夏依想多和李季说说话,她知道李季的兴趣爱好,话题都挑他喜欢的。所以他们快速的熟悉起来。
这样的日子在夏依看来是幸福美好的,尽管有时候李季身边的学姐女朋友——苏洛,对她经常跟在李季身后表示不满。
因为女人明白女人,夏依的小心思在苏洛眼里一目了然。所以苏洛时不时对夏依冷嘲热讽,明示或暗示夏依离李季远点。夏依就不,或许高中毕业后她跟李季就再也见不到了,说什么她也不会放弃现在能经常见李季的机会。
直到,李季有意撮合她和顾毅。
Part7:顾毅
顾毅是学校篮球校队的队长,与李季是铁哥们。夏依总是来看李季打篮球,比苏洛都积极。但她害怕别人怀疑就说她需要素材练画技,所以总是在篮球场边画画,当然她不敢单单只画李季,几乎把球队里的人都画了。
李季球队的兄弟都认识夏依,夸她画画好看,老是缠着夏依要画画,顾毅就是其中一个。
他喜欢夏依,喜欢她安安静静地在画画的模样。但为了吸引夏依的注意,他总是装作一副地痞的模样欺负夏依:“哎呀,夏依妹子啊,你老把我画的那么帅,是不是喜欢我呀,我哪有你画的那么帅,哈哈。”
夏依真的注意到顾毅了,但却是觉得他轻浮。对于他的调侃又气又好笑,碍于李季的面子不好发作,只得每次都在他的调侃下,气红了脸。
夏依哪里知道,一个作为重点高中校队的队长,带领球队赢得了省里篮球赛的冠军,又怎会是轻浮不成熟的人呢。一切假象都是因为她。
一次两次李季也会护着夏依,说他别老是调戏夏依,吓着人家。但后来他就看清楚了,顾毅就只招惹夏依,李季隐约的嗅到了什么。
在李季的逼迫下顾毅承认了:“我是喜欢夏依,但如你所了解,她是一个安静又胆怯的女生,我贸然追求肯定连朋友都没得做,还是过些时日再说吧。更何况她……,还是没事了。”顾毅言而欲止,他知道夏依喜欢李季。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李季看的出顾毅的心思,顾毅看的出夏依的心思,唯独他们俩不知道。
李季把夏依当妹妹,夏依把顾毅当哥哥。
Part8:追求
李季开始帮顾毅追求夏依,他总是在夏依面前夸顾毅,人长得帅,为人仗义,篮球打的好,学习也好。然后又问夏依觉得顾毅怎样,夏依即使再蠢,都知道李季这样说意味着什么。
李季开始制造机会让夏依和顾毅单独相处,周末里经常约出来玩,然后总说有事去不了,又或让顾毅送夏依回家。
夏依喜欢坐摩天轮,李季就提议大家去坐摩天轮。李季和苏洛一个厢子,夏依和顾毅一个。一旦离开了李季的周遭夏依就会变得异常的忧伤,眸子都是淡淡的无神。夏依望着离她很近的天空发愣,想着她与李季的关系,想着顾毅的喜欢,希望他不要开口表白。
可顾毅就是开口了:“夏依,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我想与你一起,看你画画,看你笑,看你脸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我会对你好的,你看我,颜好,说不定带我出去,我脸还能当卡刷。呵呵……。”顾毅紧张地挠挠头,讲着冷笑话,这是他第一次向喜欢的女生表白,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平时一幅儿戏的模样都被收了起来,他等夏依的回答。
厢里一片沉寂,残破的夕阳把整片天空映照成暧昧的橙色。顾毅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夏依。
夏依暗想,还真是想不来什么就来什么。但要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她知道顾毅是个好人,她不能欺骗他。她抬起头望着顾毅,又好像穿过他望向远处,她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其实……。”夏依不敢说出她其实是喜欢李季的事实。
顾毅接着她未完的话:“我知道,你喜欢李季。但没关系,我可以等,我是真的喜欢你。”
Part9:暗涌
那天之后,夏依和顾毅每天都一起出现。李季以为他们在一起了,欢喜的说:“顾毅,你好好对她呀,我可把她当作妹妹,你别欺负她啊。”顾毅装作凶恶地挥挥拳头。
又转过头,俨然一副哥哥的模样对夏依说:“我信得过顾毅,把你交给他我放心,祝你俩开心哟。”
顾毅笑笑:“当然。”夏依也不解释,苦苦地微笑着。
他们没有在一起,这只是一个假象,夏依需要依靠顾毅继续呆在李季身边,而顾毅也需要依靠李季继续呆在夏依身边。
夏依仍然每天看他们训练,他们周末也常结伴出去玩。而苏洛也因为顾毅才对她没那么敌视,她想就这样下去也不错,虽然她会觉得愧疚利用了顾毅,但她控制不了自己。
他们都不知道一场暗涌正悄悄来临,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轨迹。
高三寒假的时候李季意外的被楼上掉落下来的花盆砸中,当场死了。而那个时候,他正准备接夏依的来电,所以才停在那里。
夏依只知道他没接电话,却没有想到他是不能接她的电话。这辈子,她拨通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只会有一个冷漠的声音说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Sorry,……。”她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声音。
夏依是晚上看新闻才知道这个消息,她听着新闻里播报临时消息才知道,李季死了,死的那么突然。她想,她的李季,她的翩翩少年怎么可以这样死去呢?她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发了疯似得往李季家奔去。
可终究是晚了,她去到的时候只能看到大量的警车和身边吵闹的人群,警察在那围起警戒线。她只看到地上那个用白色粉笔圈起来的李季身形,以及旁边的自行车和手机,手机上的挂饰是她送的,一朵向日葵,代表着她的爱。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还有,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是李季的血。
那抹红,刺痛了她的眼。她按着胸口慢慢蹲下,大口地喘着气,好像有只手在扯着她的心,她的心痛得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夏依的眼泪彻底崩塌了,流云依旧在天边漂浮,将一颗颗眼泪染成炽烈的火焰。
顾毅也看到新闻也赶了过来,远远地就看到了夏依蹲在大树下,满身的伤痕,她在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擦破了双手双脚,有点点已经干涸的血迹,狼狈不堪。
夏依已经哭了一个多小时了,眼睛又红又肿,却依流着泪,她看起来那么脆弱、伤心,似乎要把一生的眼泪都在今天一并哭掉。为了那个以后都不会出现,即将长眠地下的男孩。
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Part10:欺骗
顾毅蹲在夏依面前,不敢碰她,也跟着一并流泪,却咬着拳头不敢出声。
他们已经蹲了5个多小时,顾毅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尝试叫夏依,想送她回家。可是他喊了很多声,夏依都没有反应,目光空洞地望向前方,像一个抽空灵魂的破瓷娃娃。
顾毅伸手碰了一下夏依的肩膀,她就合上双眼直直地倒在了顾毅身上。那是顾毅人生第一次觉得那么心慌,他以为他要失去夏依。像她失去李季一样,那种痛并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急忙把夏依送去医院,医生说夏依是精神崩溃哭晕了过去,留院观察一晚,醒了就好。可是还没等夏依醒来,凌晨她便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脸色苍白,头冒冷汗,忽冷忽热。一边哭着说,是自己不好,不该那个时候打电话给他,是她害死了李季,一边喃喃地叫喊着李季的名字,她好像陷入了噩梦中走不出来。
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想办法让夏依退烧,可惜都没用。夏依的高烧持续不降,还有上升的趋势,医生说再烧下去就要烧坏脑子了。
夏依的母亲一直哭喊着要医生救她的女儿,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夏依是单亲家庭,父母早些年就离异了。
顾毅在病房外面失魂落魄,石化了好久,他很害怕夏依会跟着李季去了。他不能让夏依死,他走到夏依床前,握着她较弱的手,用沙哑的声音低语着:“夏依,我是顾毅,我没有死,不关你的事,你没有害死我。你听到了吗?我没有事,真的!你起来呀,你起来就能看到我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你醒来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有时候再好的治疗都比不上病人的意志重要。夏依在顾毅这番“谎话”的刺激下渐渐平复下来,接近天亮的时候已经退烧了。
夏依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顾毅也如此,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依在他心里扎根、盘踞。
他爱夏依,愿意等她,也不介意当李季的替身。他只要夏依好好的,平安无事,会笑会蹦蹦跳跳。
有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爱一个人多深,只有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觉醒。
Part11:躁狂症
夏依醒来后就变得不太正常,有时会长时间不说一句话;有时会喃喃自语,颓败不堪;有时会大笑;更严重的时候她会疯狂砸东西,或者自虐,拿刀片在自己胳膊上划,看着自己的血发呆。
医生检查过她的身体机能无碍。对于她这种情况,只能摇摇头说:“转去精神科吧,她可能精神上有问题。”夏依患上了精神病的一种——躁狂症。
她退学了,顾毅也休学了与夏母一起照顾她,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放弃夏依了。顾毅跟家里吵,他跪在父母房前一天一夜恳求让他休学。他只想一心一意照顾夏依,望着那样子折磨自己的夏依,他的心被一种类似腐烂的疼痛感给拽住了。顾毅的父母终是拗不过他,也不可能当没了这个儿子,就随了他。
他经常守在夏依身边,防止她伤害自己,在她平静或睡觉的时候,就自己学习高中的知识。顾毅没有放弃,一如他当初在摩天轮上的承诺,他会等她。即使等到地老天荒,即使可能没有结果,即使夏依这辈子都好不了。他都会在她身边陪着她守护着她。
而当夏依错认他是李季时,是他最安心的时候。因为夏依会对她笑,会和他叨叨絮絮说很多话,像个小女生一样。顾毅想如果她一直这样多好,他不介意以“李季”的身份陪伴她。可是当夏依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会加倍的伤害自己,她知道他是顾毅,不是李季。
她会恳求顾毅不要理自己,任由她自生自灭;会赶顾毅走,会用尽最难听的话骂他,怎么那么贱,死赖着不肯走;甚至会拿东西砸顾毅,他也不躲,最严重的一次砸到顾毅头流血,缝了好几针。夏母看到这种情况,即感激也愧疚,劝顾毅还是走吧。而顾毅说:“阿姨,依依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是我傻不会躲,下次不会了,你放心,我相信她会好的。”
夏母抹着眼泪紧紧握住顾毅的手:“委屈你孩子。”
Part12:希望
这年,顾毅19岁,刚参加完高考,志愿填了本地的大学,他要留在这里。
顾毅上网查找一切可能治愈夏依的方法,经常带她去一些环境好的地方散心,督促她吃药复检。到第二年的时候,夏依的病情已经稳定很多了,不会再像第一年那么反复无常,三天两头住院。
夏依每天都会收到顾毅的信件,字迹清秀,苍劲有力,一如他的人,坚实可靠。即使他们每天都见面,顾毅还是坚持用写信的方式鼓励夏依,在夏依清醒的时候,他就会向她表白,夏依拒绝99次,他就准备第一百次。他已经决定要了无止境地表白下去,直到夏依答应的一天。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到第三年的时候,医生说夏依已经基本康复,只需要吃一些基本的药维持不复发,很快就会痊愈。没有人比顾毅更开心了,那晚他带夏依去吃饭庆祝,还喝了点酒,他不让夏依喝,一晚上都哭了笑,笑了哭,好像到他变不正常一样。
但夏依知道他是太开心,自己的病终于好了。那晚微醺的顾毅送夏依回家,到了楼下,夏依拽住他的衣角,抬头望着他发自内心的说:“我们在一起吧。”
顾毅睁大眼睛,摸了下夏依额头,没发烧,他不敢相信夏依会和他说这话,他迷惑问到:“我是谁?”
夏依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顾毅看到了当年的她,那个眸子会发亮,像繁星一样的夏依。她很自然地用双手圈住了顾毅精瘦的腰身挨着他:“我知道,你是顾毅,你不是李季。我放下了,时间无法回头,我们也没法回到过去。这些年来,谢谢你一直都不放弃我。以及对不起,顾毅。”
顾毅紧紧地抱住夏依:“你永远都不必对我说抱歉,我心甘情愿。”
夏依想起这三年来顾毅的付出,她不是铁石心肠,她不是瞎,她虽然有病,但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清醒时心会痛,不是为了李季,是为了顾毅。夏依退出他的怀抱,用手抚摸着他的脸,摩擦着额头那条小伤疤:“那个时候一定很疼吧。”
她心疼地落下了泪:“我说真的,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然后就笑了,如沐春风。顾毅终于看到了夏依为他绽放的微笑,比起当年的还要让他心动。
他把头埋在夏依的颈窝里抽泣着:“好!依依,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夏依的肩头。
一万句我爱你,都抵不过彼此好好在一起。
Part13:再见了,李季。
早上八点半,顾毅站在夏依家门前急促地按着门铃,生怕晚了一步,夏依就不见了。夏依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去开门,一开门便见到着急得脸色苍白的顾毅,比她自己好不了多少。
半小时的车程,顾毅却觉得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他巴不得有哆啦A梦的任意门。他看到夏依眼睛微肿,眼角还残留着泪痕,眸子里有些迷茫。他一把抱过夏依:“依依,不怕,我马上带你去医院。这两天我太忙,忽略了你,对不起……。”顾毅说着就哭了起来,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悸动。
夏依终于从记忆中清醒来,她回抱顾毅抚着他的脊背:“顾毅,我有点透不过气。”顾毅抱得她太紧,他放开夏依,小心翼翼拭擦着她脸上的泪痕:“对不起,你洗漱一下,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乖。”
夏依看到顾毅这般模样,忽然狡黠地说:“李季,可是我不想去医院啊。”当顾毅听到她叫他李季,险些站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打量着她天真无辜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他边在夏依房间翻箱倒柜,边问药放在哪里,最近有没有准时吃药。
她望着李季失魂落魄,装不下去还是坦白从宽:“顾毅,你别找了,我没事,我刚刚是逗你玩呢。”顾毅不听,继续在找她的药,夏依心想,糟糕,她真的吓坏顾毅。她冲上去从后面抱住顾毅,大叫了好多声顾毅,他才安静下来。她绕到顾毅面前,望着他脸上的泪心疼极了,她懊悔不该拿自己的病与他开玩笑,这不,玩笑开大了,她都怕顾毅会被吓得有精神病,像那年的她,整一疯子,她不要她的顾毅变成疯子。
她抹着顾毅脸上的泪,很认真地说:“我说真的,顾毅,我没事,醒来时是有那么点不舒服,可是你一出现我就好啦。对不起,刚刚叫李季的名字骗了你。真的对不起。”
其实顾毅很想发作,他满腔怒火想骂夏依,可是又舍不得,只好作罢,他握住夏依的肩膀:“你真的没事?还是去看看医生好吗?”他不放心。
夏依忽然问顾毅:“顾毅,腻歪这两个字倒过来怎么读啊?”
顾毅不解:“歪腻啊。”
夏依撞到他怀里重重地点头:“恩!我知道了!我也爱你!嘿嘿,你不放心我们这就去医院检查。”顾毅后知后觉,然后才从刚刚的惊吓恢复过来,他的依依会对他说情话,应该是真的没事了吧。
医生检查完,拿着报告对顾毅和夏依说:“顾先生,夏小姐的病情没有复发。她也跟我说了那个梦,那应该是她自己潜意识的对过去的一个总结,像是一种告别仪式,你不用担心,这是好事来的。”
顾毅一直紧紧地握住夏依的手,直止听见医生的话才松口气。夏依回握他:“听见没,医生都说我没病发了,你不用担惊受怕,吓你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夏依竖起三根手指作起誓状。
他们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正午了,太阳热辣辣地照着大地似要把人融化掉。夏依望向远处的摩天轮一角,想起那年顾毅对她青涩的表白,浅浅地笑了。
顾毅问她笑什么,她说:“顾毅,我要结婚!你快点跟我求婚!不然我改变主意了你别哭。”
听到夏依这么说,顾毅立马就带她到珠宝店挑了一枚爱心形状的戒指,单膝跪地:“依依,嫁给我吧!”夏依一脸满足,点点头说:“Yes,I do。”
然后她在心里默默地对李季道别,谢谢你来过我的世界。
再见了,李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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