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忘不了,即使死了,我也不能忘记,我恨那俩人,恨不得早点离开那个厌恶的家,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瑞心,你别这样,这么多年你受苦了,你想想这些年你都熬过来了,不急于这一时,等你找到一个喜欢的人,有一个爱你的家,你不就离开他们了吗?就可以有自己的全新的生活,你就可以重新开始,忘掉这一切。你看看你的两个姐姐不也挺好吗。”
“我两个姐姐其实也一样痛苦,她们和我一样憎恨他们,你没看我姐姐几乎就不回娘家吗?为什么不回家,就是不愿回想以前的生活 ,即使嫁人离开家又怎样,即使离开他们,也不能躲过这耻辱的原生态家庭。”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想多了,瑞心,你太偏激了,也太任性了,抱着仇恨不放,你会过的很苦很累的,你姐姐不也挺幸运的吗!”
“是呀,可是我未必就像他们那么幸运。这样家庭的女儿,无论走哪儿都带着一道别人看得见的可耻永远无法磨平的疤。”
“瑞心,你太偏激了,也太敏感了,你别太难过了,别人说什么就当没听到,以后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可以跟老师说说,我要能帮你一定帮,还像小时候一样,别跟我客气。”
瑞心心里一热,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想哭,可是在老师的面前还是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任由泪水在眼眶里转圈。
沉默了一会儿,江老师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这事儿上怎么就糊涂起来,你应该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父母的,自己的家庭,但只要我们自己努力,自己的路还是由自己把握。他们是他们,你是你,都是独立的个体。”
她的泪水静静地流了下来,这么多年以来,她是第一次跟别人谈到自己的父母,谈到她的痛苦和不幸,的确,他也没有让她失望,他竟是如此了解她的家庭,如此了解她的心思。
他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瑞心,活轻松点,不要去听别人说什么,做自己,好吗。”
自从那次以后,他们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拉近了很多,每次她见到他的时候,心里总是暖暖的,几天不见,心中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和惆怅。
慢慢地,她发现他们在小河边遇见的次数逐渐地多了起来,因为她为了见到江老师,总有意无意的去河边散步。
可能江老师也是为了劝慰她,有时也会一起在河边走走,她也总是静静的,很少说话。
但慢慢的瑞心发现,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越呆越长。一起看夕阳慢慢落下,看月亮冉冉升起,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说过什么。
再后来,秋风渐起,她终于忍不住问他:“老师,你总这么陪我,回家晚了,嫂子没有怨言吗?”
“她不会的,她这人就这点好,心粗,不管闲事。”江枫笑了,粗重的一字眉填变成了八字眉。
她真想问:“那她不问问为什么我们老在一起吗?”可她还是忍住了,似乎这一问,到显得他们好像有什么似的,她不问,他也不再说。
其实江枫知道,他妻早就有意见了,妻子有一次试探着问他:“你怎么回来总比以前晚了?”
“喔,晚了都是总在河边遇到瑞心,看她总是闷闷不乐的,我这做老师的少不得开导开导。”
江嫂一听是瑞心,叹了口气:“瑞心挺好的姑娘,只可惜生在那样的家庭,也着实可怜,不郁闷才怪呢。”
“所以呀,我们不冲他父母,冲小时候看她长大的一份情,适当的开解开解,也算是积点福德。”
但是江嫂还是有点担心的说道:“你开解开解可以,不过也要注意场合,她有那样的母亲,老这么跟她在一起,就怕别人嚼舌根。”
“你这是什么话,她是她,他妈是他妈,别人说闲话也就罢了,你也糊涂,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我管不着,我是她老师,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别在我面前说东道西的,怕什么。”江枫有点责怪妻子的多事,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妻子也就不再问了。
其实慢慢的江峰也知道,自己也也习惯了在河边遇到瑞心,听她说说话,谈谈天,如果哪天瑞心不在,他还真的有点失落,心里会空荡荡的,似乎少了点什么。
瑞心明显的见到他之后话多了起来,偶尔也能看到她笑,虽然很轻,但从她那清澈见底的眼底泛出来,格外的明亮。
瑞心也会静静的听他说一些学校的事,老师们的事,但话不多,大多是抿嘴笑笑。
有次遇到邻居王婶,看到他俩在河边站着说话,那眼神怪怪的打量瑞心,只跟江枫打招呼:“江老师下班啦?”
“王婶儿,你洗衣服呢?这都要黑了才洗还能晒干吗?”
“今天是干不了了,白天忙没时间洗,只能晚上先控控水,等明天晒了。”
也是,只能这样子,衣服总是要洗的。
“江老师,我听你婆娘说,你这一阵挺忙的啊。”
“嗯,最近学校事比较多。”
“看来今天挺闲,还有时间散步哈,确实不忙,是吧。”
“还好。”
王婶儿是村上有名的长舌妇,瑞心不愿意见到她,所以也没打招呼,反正村人都习惯了,看到她也都不理她。
但是王婶那句今天挺闲的,她听起来有点刺耳,知道她在含沙射影,她心情开始有点烦闷起来。
两人经常定定地看河面上皎洁的月光,四周出奇的静,似乎都能清晰地听到双方心跳的声音,阴冷的月亮挂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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