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标题:薛宝琴的红梅诗,写出薛宝钗的凄凉结局,只能和贾宝玉相会于梦中
趣侃红楼219:雪中红梅,薛小妹诗中存丧败,含沙射影,薛宝钗人生早注定
邢岫烟、李纹、薛宝琴奉命作《咏红梅花》诗,分别以“红梅花”三字作韵。邢岫烟得“红”字,“李纹”得“梅”字,薛宝琴得“花”字。
这里要特别注意一点,这三个人真正对应的题咏对象并不只是她们自己。而是隐喻林黛玉、李纨和薛宝钗。
《咏红梅花》三首诗,更是要与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贾政前后对林黛玉的潇湘馆、李纨的稻香村、薛宝钗的蘅芜苑作出的点评对看。
三首诗如果细读,就会发现完全对应的是林黛玉、李纨和薛宝钗。前面已经讲完了邢岫烟和李纹的诗,本文要说薛宝琴的《咏红梅花得花字》。
当然,薛宝琴很关键,她的这首诗除了伏笔宝钗的结果,她自身也需要印证!
咏红梅花得“花”字薛宝琴
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竞奢华。
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
幽梦冷随红袖笛,游仙香泛绛河槎。
前身定是瑶台种,无复相疑色相差。
薛宝琴这首《咏红梅花》诗,是三首诗中最好。这与宝琴的个人才能有关。
薛宝琴才思敏捷不让林黛玉和史湘云,她曾走过天下名山大川、去过海外,眼界冠绝大观园群芳。她的诗带有更宽广的气魄和奇思妙想,不容小视。
薛宝琴的《咏红梅花》主要落在“花”字,主题作“花”。我们看看她都写了什么!
“疏是枝条艳是花,”梅花枝条疏落有致,与美丽的花朵相映成趣。
薛宝琴开篇一句就勾勒出梅花的外观形态,让人在心中对梅花的美先入为主。
贾宝玉求回来的这支梅花“二尺来高,旁有一横枝纵横而出,约有五六尺长,其间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花似胭脂,香欺兰蕙,”
薛宝琴只一句就抓住梅花的神韵,显出无比的冷静和准确,先声夺人。
“春妆儿女竞奢华。”仿佛上了“红妆”的女儿,竞相表现出奢华娇贵的风姿。
“红妆”代指女儿盛装打扮,借以比喻红梅花的“美艳”。但“竞”字体现出攀比之意。
薛家女儿与贾家女儿不同。她们已经败落,不能与贾家相比。
后文薛宝钗劝邢岫烟不要无味攀比。又因薛宝琴备受贾母宠爱,心忧不已……“竞”字引出这首诗与薛宝钗的关系。
从薛宝钗最不喜欢富丽闲装,到雪洞一般的房间陈设,前头两句诗,薛宝琴用了反衬,后文一定会有反转。
“闲庭曲槛无余雪,”幽静的庭院,曲槛游廊中没有白梅花的踪影。
“闲庭曲槛”意为豪门显达的富贵门庭。“无余雪”典出唐代诗人戎昱的《早梅》诗:“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春雪未消。”
雪在这里一语双关,既是指白梅花,也是指“薛家女儿”。邢岫烟、李纹都曾借白梅花隐喻红梅花,薛宝琴这里不例外。但是“白梅花”作为薛家女儿的象征,宝钗、宝琴都合适,在此与下面的红梅花作以对比。
“流水空山有落霞。”幽静的山谷中,流水潺潺,红梅花纷纷随风,落英缤纷。
注意薛宝琴这两句诗的设定,白梅花身居“闲庭曲槛”而不在,红梅花则落在“流水空山”之中,轻舞飞扬。
“闲庭曲槛”代表富贵荣华。
“流水空山”代表隐士高洁。
白梅花代表“薛”,指在家的女儿。红梅花代表女儿已经出嫁,“红妆”加身。
遗憾的是,姻缘的结局是“落花流水”一场空梦。这是典型的说金玉良姻结局。
薛宝钗出嫁后,德行好比“山中高士晶莹雪”,是个贤妻。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贾宝玉终究是林黛玉先入为主。最后宝玉离家出走,留下宝钗一人苦等丈夫归来。
“幽梦冷随红袖笛,”梅花伴着女儿寂寞的笛声入了幽梦,在梦中寻找那心中念念不忘之人。
前有贾宝玉联诗“何处梅花笛?”薛宝钗道:“谁家碧玉箫?”
薛宝琴此一句就不再遮掩,作者明确告诉读书人这首诗主要伏笔的对象是薛宝钗。
“幽梦冷随红袖笛”是日后贾宝玉离家出走后,薛宝钗清冷孤寂的余生。
薛宝钗当初在菊花诗《忆菊》就有: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讲得就是“幽梦冷随红袖笛”的余生孤寂,只能在梦中与丈夫贾宝玉相会。
“游仙香泛绛河槎。”梅花的香气使人忘忧,如同羽化成仙一般登上木筏泛舟天河。
《博物志》记载:银河与海相空,居海岛者,年年八月定期可见有木筏从水上来去。有人便带了粮食,登上木筏而去,结果碰到了牛郎织女。
绛河为传说中仙界之水。《拾遗记》云:“绛河去日南十万里,波如绛色。”
这里的“绛”指红,寓意红梅花。但“乘槎”之人遇见牛郎和织女,是姻缘分隔不团圆之意。更是贾宝玉和薛宝钗的结局。
“前身定是瑶台种,”红梅花的前身一定是瑶池仙种的碧桃花。
传说天上瑶池的碧桃花,偷下凡间变成白梅花,为世间梅花由来。李纹就有“误吞丹药移真骨,偷下瑶池脱旧胎”一说。而杜牧在《梅》诗中也有:“掩敛下瑶台”的说法。都是指梅花的前身是瑶池的碧桃花。
薛宝琴借“白梅花”是仙种,引申红梅花出身不凡,薛家女儿都不是凡品,不能小看,进而呼应“山中高士晶莹雪”“举案齐眉”的高尚品格。
“无复相疑色相差。”不要因为红梅花的颜色而怀疑,与白梅花比较,只是颜色有差异,其实都是瑶池仙种。
薛宝琴《咏红梅花得花字》,有两层主要意思。
第一,白梅花代表薛家女儿薛宝钗。红梅花代表出嫁的贾府的儿媳妇薛宝钗。
结合贾政当初对蘅芜苑的评价是“无味、有趣”。无味就是“闲庭曲槛”的空有富贵,有趣的则是“空山流水”的山中高士。
薛宝钗嫁给贾宝玉,根据之前的解读,咱们得出的结论是贾宝玉和林黛玉已有婚约的情况下遭逢意外。林黛玉被迫远嫁异国他乡。薛宝钗得以续弦之礼嫁给贾宝玉填房。
贾政对薛家并没有看好,只觉“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真的娶做儿媳妇后,才发现薛宝钗内藏锦绣,是十足难得的好儿媳。所以才又说“有趣”。
薛宝琴通过咏红梅花,借白梅花和红梅花表现出薛宝钗的不同凡响,以及金玉良姻最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结果。
第二,薛宝琴和邢岫烟要比李纹重要得多。李纹完全写李纨,邢岫烟和薛宝琴则还有自身的隐喻。
薛宝琴许配给梅翰林的儿子,进京是为了待嫁。她是“红妆”的红梅花。姐姐宝钗则是白梅花。
虽说姐妹二人一样优秀,终究还是不同结果。薛宝琴“白雪红梅”,会有不错的结果。薛宝钗则竹篮打水一场空。
薛家姐妹处境相同,同样都没了父亲,家业衰败。宝琴父亲当时并不贪婪,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梅翰林家,以自己的财配梅家的才也不落下风。薛宝琴大可以很从容地与婆家相处。
薛姨妈则过于追求豪门,非要谋求金玉良姻,让薛宝钗嫁入贾家。
姐妹二人宝钗如白梅,“闲庭曲槛无余雪”,追求富贵一场空。宝琴如红梅,“流水空山有落霞”,试看云卷云舒。
薛宝琴既是薛宝钗的影,又是薛宝钗的另一种人生。这就像妙玉之于林黛玉。如果黛玉当年跟着和尚去了,就是另一个“妙玉”。
薛宝琴不可能复制薛宝钗的悲凉结局。她是白雪红梅这一章的正传,与邢岫烟、以及李纹伏笔的李纨一样,结局都会否极泰来。“红梅花”三个字,就是一份幸运给到了三人。
讲完了芦雪广联诗,我们再回到生活当中,说一下贾母无聊赶紧来大观园的趣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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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笺雅侃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