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飞
四月的国产片,成了没落的夕阳武士,唯有一部走心怀旧的《大话西游》重出江湖,独挡乘着“速度激情”而来的好莱坞,不免让许多关注中国电影事业的人五味杂陈。
四月中旬的票房拉动注定是《速度与激情8》一家独大,超高的排片率和强劲票房走高趋势,让本年度表现低迷的国产片汗颜。整个院线市场只靠一部重映的老片可以跟来势汹汹的好莱坞分一杯羹。
自2014年大陆首次重映后,《大话西游》第二轮重映了下部《大圣娶亲》,面对占据了压倒性拍片优势的好莱坞大片《速度与激情8》,截止到4月17日,电影《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上映综合票房达到1.3亿,打破了华语影片重映票房纪录。
就在《大话西游》重映第三天,4月15日,86版《西游记》导演杨洁因病去世,享年88岁。如果说86版《西游记》代表了80、90后的童年,那么95版《大话西游》则代表了他们的青春。事实上,当年杨洁翻拍《西游记》,很重要的原因是引进的日本版过于颠覆原著,中央电视台从文化领导权的角度启动中国版《西游记》。
30年后,在中国电影市场上,《速度与激情8》以每天90%以上的票房比例碾压中国电影,唯一撑得起门面的依然是根据《西游记》改编的《大话西游》——这还是10年前的老片。这一切不禁令人唏嘘。一部《西游记》,称得上中国影视剧的必杀技。徐克的《西游伏妖篇》春节档亮相,郭子健的《悟空传》暑期档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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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经典:解构一切,除了爱情
重映总归难免脱离情怀牌的烙印,像“还一张电影票”这样的说辞,已经在营销中被用滥了。这部影片的“重游”,根本不是欠星爷一张电影票的问题,而是它值得一看再看,尤其是在无片可看的时候。
本次的《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打出了一个加长版的名号,但其实加长11分钟,只是让这部电影重回银幕的噱头。虽然花絮中当年32岁的周星驰在片场NG,23岁的朱茵在拍摄中笑场,24岁的莫文蔚在吊威亚的场景!堪称“回忆杀”。
但大家真正期待看到的,并不是多出来的内容有多惊喜,而是在不同人生阶段观看这部经典电影的不同代入感,享受被这个故事感动的过程。
影片中,导演刘镇伟通过一种游戏、宣泄、狂欢和无厘头的途径,运用后现代手法对所有的事物都进行了意义消解,但唯独保留了爱情。“爱一个人究竟需不需要理由?”刘镇伟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叫命运,他告诉大家,至尊宝和紫霞仙子就是命中注的人,这个爱情不管有没有理由,就是命运要他们在一起了。而这种带有宿命论的爱情观,感动了无数的青年,召唤出了他们内心的青涩故事,也为现代爱情的困惑做了巧妙的开脱。
人人都渴望爱情的降临,可爱情又不会是那么轻易获得的,它一样需要人们付出沉重的代价。爱情与事业,情感与理智究竟哪一个才是最重要的呢?究竟该如何去选择?至尊宝的苦恼其实也是每一个人的苦恼,是人们在自己的人生中必定会经历的一份面对选择时的困惑。
《大话西游》可以说是在荒诞和解构中展开剧情的,但是这部电影唯一没有被解构的地方就是爱情。而且还一直围绕着爱情来叙述情节,其中为了挽回爱情竟然运用时空转换, 打破传统的叙述情节,在过去、现在、将来不断穿梭 ,也只是为了一个“情 ”字 。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至尊宝流着眼泪完成了这段流传在80、90后周围的经典念白,他带上紧箍咒,最终还是成长为孙悟空,解构的形象重新建构为一种悲剧式的崇高。
在电影院,很多人看到这个场景,即使不是第一次,也会被触动。这就是经典的魅力,它值得一看再看,而且在每个年龄阶段都能召唤出观众内心不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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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片重映:一种讨巧的商业模式
新瓶装旧酒,总被认为是一种缺少创新、不思进取、形式主义的代名词。但有些旧酒本身足够香醇,时间给了它沉淀和更加别样的韵味。尘封许久,以一种新面貌被端出,也能给受众形成一种别样的体验。
当前院线化为主导的电影市场作为一种一次性快餐文化的代表,与小说、戏剧、舞蹈、音乐、绘画不同,这些大多是可以反复阅读、观赏的。而电影放映的一般规律,大多体现为观众的一次观赏。反复看同一部电影的,毕竟是极少数。旧片重放,也仅在少数艺术影院和电视台的电影频道,或特定的电影回顾展才出现。
经典老片重映,在其他国家和地区并不罕见,香港以前就常有周末放映邵氏老片的习惯,国外的一些艺术院线也往往会重映经典老片。最近开幕的北京电影节,很多也是上映的经典老片子,许多都一票难求。如曾获第20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等多项国际大奖的《放大》,开票5分钟售罄。《乱世佳人》《穆赫兰道》《爵士春秋》《曼哈顿》《怒》《顽主》《马路天使》等影片也迅速售罄。
近几年,随着中国电影产业市场规模的扩大,更多类型的影片得以在院线呈现;同时,更多的商业新玩法也在不断被尝试和探索,经典影片的重映,尤其是创新化的重映成为一种商业模式。经典影片,在时间中积累了庞大的观众基础和口碑,它们文本本身质量高,可以供多次回味咀嚼。
许多观众“宁愿看一部老片子,也不愿试错,冒着风险去看一部烂片子”。“现在院线上映的那些电影我都不太感兴趣,曾经的经典在今天的院线里重映,仍然还是经典。我会毫无疑问地选择经典电影,经过时间的沉淀,我会以不一样的眼光和心态再次感悟那些熟悉的镜头。”当院线市场可供选择的新片有限的时候,观看这些品质有保证的经典影片,也会成为一种消费选择。
《大话西游》的重映高票房真正引起了对国产老片重映的思考,面对好莱坞大片近来的压倒性优势,同时国产电影新作有效供给疲软的市场困境。四月的国产片,成了没落的夕阳武士,唯有一部走心怀旧的《大话西游》重出江湖,独挡乘着“速度激情”而来的好莱坞,不免让许多关注中国电影事业的人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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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语老片:为何经典总是港片?
重映经典老片并非都能取得票房的成功,比如2012年武侠经典《新龙门客栈》经重新调色、配音后再登大银幕,虽然在微博上引起热议,但它的票房却并不火爆。修复花了 200 万元, 票房在500 万元左右,除去分账经营等成本,盈利了了。在本身竞争激烈的电影市场中,重映老片的选择很关键,只有特定类型、符合当下语境和观众审美需求的经典老片才适合,而且重映的方式策略非常重要。
有些电影之所以能重映成功,是因为它刚好契合了当下人们的价值观和审美观,或是以新兴技术、手法让人眼前一亮。相比之下,关注人类永恒主题的爱情电影,是最适合重映的题材。比如《泰坦尼克号3D》《大话西游》受欢迎的程度都证明了这一点。
老片重映的性质决定了影片在故事本身上不会有较大改动,绝大多数是一种在原片基础上的技术修复,以符合现代的放映技术、要求和观看体验。而随着数字技术、现代声音系统、3D技术的发展,许多经典老片通过基于技术基础上的形式和视听升级来迎合影院观众的需要。《泰坦尼克号3D》《2012》3D 版和《大闹天宫3D》这些电影基于3D技术完成的市场回归, 属于这类的典型代表。
此外,作为一种非新鲜的产品形态,如何让观众有理由进入到影院去消费而不是在家看DVD,针对不同重映影片的特性指定针对性的营销策略格外重要。比如《东邪西毒终极版》重映版主打的是“纪念张国荣”,充分满足了其文艺青年受众群的需求;修复且重新剪辑版《东邪西毒终极版》, 收获 3400 万元的票房,堪称小成本大票房的成功案例。《泰坦尼克号3D》选在4月6日重映,打出“纪念泰坦尼克号游轮沉没百年”的宣传,并配合相应的情感营销手段,唤起观众共鸣。
此外, 很多经典老电影在当年上映之时并未得到如今观众给予它的地位。比如《大话西游》最早上映于1994年,但最终票房以惨淡收场,在内地曾被评为“十大最差的引进片”之一。2014年10月24日,电影《大话西游》复映,重映10天共收得约2500万票房。如今,《大话西游》再次回归,票房过亿,让很多国产新片羞愧。
但是面对品味越来越高的电影观众以及种类越来越多样化的中国电影类型,老片是否重映或者它是否可以当作一种可以推广开来的商业模式还是应谨慎考虑。毕竟《大话西游》作为影史经典,具有不可替代性,影片本身的地位决定了重映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更重要的是,它的内容主题是当前院线主流观众能够引起强烈共鸣的。
因此,就算《大话西游》带来了一股老片重映热潮,但它的成功不具备很强的复制性。要真正抗击数量愈来愈多的“好莱虎”,扭转院线市场的低迷局势,还是要靠高水准新片的助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