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可真快,上一次背着包穿梭在陌生的城市为了考学奔波,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儿了,对着动车玻璃里的反影仔细的看了看自己,感觉一切都变了,可是埋藏在心底的那个少年好像还在嘶喊着,一点也没变。
有人说生命中所有的遗憾,最后都会伴随着时间慢慢淡忘,终将过去。
可是这句话在我这里却始终无法成立,那些被大雨滂沱所淋湿而瑟瑟发抖的夜晚,那就着雨水咽下不知味的包子,那座让人心生畏惧的立交桥上,仅凭直觉指引方向的勇气,那阵阵寒风凛冽中炙热的发声,那段把人生第一次的梦想觉醒的力量全部献给这座城市的日子。
谁又能大度的把这所有的一切都从记忆抹去呢?遗憾终究是遗憾,它的保质期是终身的。
五年前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我盯着北京西站看了很久,在心里发誓,我许愿自己一定会再回来的,那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
离开的时候我哭了,我榨干了自己最后的坚强,躺在回家火车上,无论我怎么平躺,闭眼,隐忍,克制,调节,心里建设,都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我心惊胆战的听着火车的每一次报站,都像是一把刀,每到一站,就毫不留情的扎进我的心脏。一站又一站,距离这座城市越来越远。一刀又一刀,将我曾经的高歌猛进,坚如磐石的信念,嘶吼呐喊,我的一往无前,甚至我的一败涂地,都杀的片甲不留。
那天的成人礼,我仅剩唯一的画面记忆是和爸爸妈妈坐在桌子前,我们彼此默不作声,妈妈想要开口,却被我挥手制止了,我实在是怕极了,我怕自己支撑不住自己的情绪,更怕无力承受妈妈焦急的安慰与关心,让我所有假装的坚强都功亏于溃。我低着头,努力调整着呼吸,真奇怪,为什么那时连喘息都这么耗费心力?
一大碗滚热冒气的馄饨,摆在我的面前,用勺子舀起来妈妈就包好的馄饨,馄饨好烫,咬下的第一口就把我烫哭了,我低着头,眼泪像是逃兵,从我的眼睛里失控的流出,一滴一滴,啪嗒啪嗒,滴进碗里,溅起的汤花不规则在碗里起起伏伏,碗里的热气蒸腾,模糊了我的视线,口中的馄饨哽咽在喉喽怎么也咽不下去。与早前脑海中回家的结局,好像与现实相差甚远,甚远。
这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就这样永远带有遗憾与不甘,刻在了心上。
只是有些事儿我心里清楚得很,我要去哪儿?跟别人没关系。路是我自己选的,自己走的再痛,也乐呵,这就是所谓的痛快吧
如今我激动又小心翼翼的踏上了这座城市,所有清晰的回忆,仿佛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这里一切熟悉又陌生,唯一的区别是,我还记的,而它却从未把我写进记忆。生命中来来往往的洪流太多了,任时间冲散了我最后的一丝不解。
成长这个词儿已然不可以形容这个过程,我觉得应该是生长,生长是不求结果和经验的野蛮,是我们所做的任何选择由心里原始的欲望而出发行为,这种生长没有成长带来的聪明和总结。
生长是蛮横的,对于我来说更是如此,我的生活里不会给你时间缓慢的成长,大多是仓促的吃下生活中所有的生长,让我慢慢消化。
当所有的选择出现时,生长给我最大的经验就是不要留下遗憾。即使某件事情让你与全世界的意见相左时,你的第一要义也不应该考虑这件事对我的利弊,利弊终究是某段时期。
可遗憾或后悔对我来说,却是不可磨灭的,我再也无法忍受,时间一点点去消磨我的遗憾。
人的一生太过于短暂,我不算一个聪明人,只是努力渴望自己能多留下这一辈子都值得吹牛逼的事儿
比如,以后的某天我可以骄傲的对我的儿子说,你老子当年不顾后果的去为了自己的理想拼搏,放弃了保送研究生的机会。人生毫无遗憾!又或者告诉他,世界是荒唐而不讲理的,有些坚持注定是孤独的,注定是傻逼的,努力拼不过天赋,努力也不见得能有回报。
我们会说无憾而坦然。然而真相是只有自欺欺人者会说无憾,心里其实明白的,没有办法的办法才叫坦然。
当你深刻体会到了生活野蛮对你时,无论别人怎么看待自己,都不要怀疑自己,做出选择后,结果对于你,那就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要记住,当所有你爱的一切离你而去时,最后它们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你身边。这不是“成长”的道理。这是“生长”,于暗处野蛮生长。
在《一代宗师》里有句台词我特别喜欢叫“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倘若,这次赌博我成了,话说清楚了,不是你还的,是我自己拿回来的。
2017年10月11日
考完中国传媒大学研究生复试
返沪高铁,草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