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相信缘份,如同所遇之人,如同偶然有幸看到的书。很早就知道周国平,一直都有收藏他的很多作品。但由于本身不善于规范,喜欢随心的今天读这个明日读那个,故很多书都是读了一半就换了别的。
妞妞是我认真读完周国平先生作品中的第一本。读到一半的时候,感性的我几度模糊了双眼。因为我想到了八九年出生的弟弟。刚出生时的弟弟白白胖胖,记不得大概几个月的时候,被医院诊断为“肝硬化腹水”。爸爸妈妈倾其所有,无论正规医院还是土方,想尽了办法。望着日渐消瘦直至后来软弱无力的弟弟,我能想象爸爸妈妈的心有多痛苦,也理解他们求医问药之路艰辛而后慢慢虽有点绝望但仍旧没有轻言放弃止步的点点期望之情。
记得奶奶将瓦罐里面的瘦肉粥用柴火熬的香喷喷地,我们再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吃,将‘地龙’用瓦片烘的干枯再研磨成粉后还添什么配方一勺一勺送到他的嘴里。但最终在一个深冬的半夜,我们还是被妈妈的哭声惊醒。是的,弟弟最终还是走了。留下悲伤的一家人和一笔不少的债务。
当时爸爸在长沙,听到消息赶回来,还未到家哭声便已传来,那时还未实行田园一体化,家门前有一条小沟。还未等跨过沟渠,心急如焚的爸爸便踉踉跄跄地狂奔过来。那时的母亲整日茶饭不思,脸庞总被泪水侵泡着。后来,爸爸端起酒杯将自己灌的酩酊大醉,然后,一个大男人就那么撕心裂肺坐地上嚎啕大哭。再之后,爸爸变得郁郁寡欢,更加沉默寡言了。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些细枝末叶早已记不太清。时光终究渐渐冲淡了曾经那些最初最深的伤痛。只有在某些时刻被突然唤起之际,那个永远消逝的生命留下沉痛的大概轮廓才会清晰如昨。爸爸妈妈不再提起,但我明白,不再提起不代表已经忘记。每每看电视诸如“寻情记”或是报道不太好天灾人祸之类的他们总是被里面情节牵引着潸然泪下,这个时候“感同身受”莫过如此。我希望他们是快乐的,而不被外界因素影响着。少看点让人伤怀的电视剧。
后来读完了《妞妞》才渐渐明白,当你了解外界也有人和你一起有同等经历,你便会发觉个人的悲伤不足为奇,这些同样也是世界上很多人所遇到所必须面对的事情。便会慢慢将那些不快释放出来而不是始终憋屈在内心深处。
蔡少公说:“正命、随命、遭命三位一体共同构成一个人的完整命运”。妞妞虽宿命难逃,但短短十八个月的时间,她得到了父母无微不至的爱。从一出生她的命运就抛给她父母选择难题:“第一不可逃避,第二,可供选择的方案均不能接受”,如同一个进入耄耋之年的老人得了绝症,不给手术旁人会说你不尽孝道得遭受非议,动了也未必可行,所以很多事情确确实实是一种不能逃避又无法进行的选择。
完完全全能够理解周先生的感受,通过文字也能真切感受到他满满的父爱,妞妞已经走远,但是《妞妞》的存在以及由它带给我们的人性以及医疗人道主义的思考一直还在继续,我想这大概就是妞妞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意义所在吧!愿我们都能豁达面对百味人生!
2017年5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