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一个人身处异地,又最是孤独的时候,才知道最好的旅途其实并不是远方,而是回家的路。
就像我要写这个故事一样,离去的终究要离去,哪怕靠的很近很近。
(三)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阿信联系,从我高三他去当的兵,到现在我已经快大二了,足足有三年时间,也不知道他在部队里过得怎么样,吃的好不好。
我想,他要是在我身边,知道大学生活充满了挑战性,他肯定会带我去结交新的朋友,带我去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带我认识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可话又说回来,人越长大,越觉得孤独。
这本不是一场闹剧,而是给我的一种真真切切的感受。
对于,我从小长到大的好基友——阿信,唯一能得知他的消息是通过他的朋友圈了解,他几乎发了信息人就消失,我在底下评论也不见得他有回复,但每一条信息我都有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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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8日——我如愿成为了一名士官,下一步我要好好干工作,对得起党和组织对我的信任。
12月10日——雪已经连下了好几个礼拜,再这样真的要紧急出动,真心不希望发生。
12月20日——任务圆满完成,受到上级领导的高度表扬,我也为此火线入党,好开心!
1月1日——离开家也有两年多了,突然有些想家了,不过我在坚持一会,把这次军事比武拿到第一!阿信,你可以得!加油!
1月15日——这次比武没发挥好,从高板上跳下来把脚摔骨折了,哎,快点好起来,我要吸取教训,重头再来。
3月8日——今天是妇女节,祝我的妈妈节日快乐,越来越年轻!
5月1日——这一天我当班长了,队长跟我说了,你在猛也只是一个人的猛,要一个集体猛才是真的猛!阿信,拿出你当年的风范,这帮兔崽子跟我来,我要把你们变成虎。
7月1日——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也是一名党员。
8月1日——第三个节日年头,我想好好总结一下,从我刚当班长,训练方法太过心急,也太过紧张,导致班里战士对我意见很大,也出现了好几个训练伤,是我的错,队长指导员也跟我说了,我认真吸取教训,这段时间我也在学习,老班长也在教我如何精细化带兵,如何生出战斗力,我下一步一定会做得更好。
8月8日——紧急任务,我第一个上!
再然后,没见他更新过。
这几日,下雨天特别的多,天气预报也一直在强调这个事,我联想到他最后一条动态,我想他准又是去抗洪抢险,而且准又是第一个冲上去,电视上的写血书,立军令状的画面,一下子出现在我脑海里,然后又想到长时间浸泡在水里,身体的那股冷,或者会被洪水给吞噬,这种想法越想越坏,而我又只能无能为力,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我给他留了言:注意安全,阿信!我等你回来。
(四)
有些东西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从前很讨厌去做的事,但是放到现在,没以前那么强烈的排斥,甚至慢慢随着这个环境而随波逐流,慢慢学着去适应。
想不到,我也会去学着抽烟,学着去喝酒。
坐在我对面的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阿信,他休假探亲,我刚好暑假,两个人终于聚在了一块。
而这个时间,已经过渡了四年。
我不胜酒力,本不想喝,但是见他回来,耐不住那股高兴的劲。
“信,你TM终于回来了,这些年你到底干了什么,给你留言也不回,打个电话也跟地下党一样,特别不爽。”
他还是一脸无所谓,不过看起来比那时十七岁显得更加成熟,更加有男人味了,连讲话都透漏出一股英气和锐不可当的精气神。
“还不是忙着里面的事,我过得还好,你呢?”
“我能怎么样,老样子。”
“没谈个女朋友吗?读书也不能死读书。”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在女孩子面前讲个话都会脸红,更别提谈恋爱。”
“你个怂包!”
“你才是怂包,我不是!”
说完,两个酒瓶碰在一块的清脆,和他递来了一根烟给我,我摆手不要。
“抽一根,会忘掉一些烦恼。”
“是嘛?别骗我。”
“不会,你抽一下就知道,有些东西会像这烟雾一样,都会散去,无从踪影。”
他帮我点了烟,然后给我示范了一遍。
而我只知道猛吸一口,这一口足够呛得我眼泪水都出来了。
气的我想破口大骂,什么烦恼烟消云散,都是骗人的吧。
他突然一本正经的跟我说:“我当时学抽烟也和你一样,呛得难受,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抽烟吗?”
我就这么看着他,好像此刻的他是我不认识的阿信,从没见他如此多情,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许是多年不见总有些话要说出来的释怀。
其实,故事久藏于心并不是一件好事,忘不掉的人或事,更多地是对过去的一种缅怀,之前的无所畏惧也只是片刻骁勇,只有自己知道真正的自己才是时间里最大的怂包。
“我还没有忘掉她。”
听完他说这句,我一脸懵逼。
“她是谁?”
他想故作推辞,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可他越这样,我越觉得他心里头有事瞒着我。
“是你读书那会喜欢的女孩吗?”
“对啊,我读书那会喜欢的女孩,算今年,我已经追了她五年。”
“给我讲讲你和她的故事,这些你从没跟我说过。”
他举起手中的酒,对饮杯中人。
“我读职高那会,我喜欢班里的一个女孩子,她名字很好听,叫柳月。当时看她的第一眼,我就心动了,我就下定决心要追到她。可她对我不来电,她成绩好,我当时也想好好读书,可那会你也知道,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为了追她,我没少花心思,我朋友告诉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就开始留长头发,结交社会朋友,讲哥们义气,就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另外一下课就找她聊天,刚开始她不反感,但后面一传开,有人说她是我女朋友,她就不干了,就老躲着我,我其实也挺怂的,哪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但我不放弃,要是放弃了我就不叫阿信,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就每天送她回家,她在前面,我就在屁股后面跟着,跟她说话,她就小步子往前跑,或者闭口不说听我讲,哥们,我整整坚持了一个多月,你知道后面发生什么呢?”
“后来发生什么呢?”
“后来我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被她爸看到了,她爸以为我是不良学生,就把我教训了一顿,她爸的力气真大,当时我已经一米七的个子,都挣脱不了她爸手臂,后面我才知道她爸爸当过兵,真的很酷。”
“你这么坚持,她没给你一个准确的信吗?”
“给了,她说我们只能做朋友,我说做朋友就做朋友,我可以等啊,可以等你一辈子啊。”
“那你等到没?”
“没有。”
“她没选择我,选择了别人。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是一个老师的儿子,戴着眼镜,成绩也还可以,一脸斯文样,就跟你一样的气质。”
“滚蛋,什么叫我一样的气质,我可不是你情敌。”
“当时我觉得,既然她喜欢,我也不好说什么,我平时在生活上多关心她,她总会留意我对她的好。我记得有一次她上体育课不小心摔倒了,膝盖破了一块皮,都流血了,我都能感觉我心在滴血,那种痛,绞心的痛。”
“你可恶心到我了,继续说,我听着。”
“我看到她受伤,立马就抱着她去了卫生室,当时同学都在那起哄,她就一直打我,要让我放她下来,我力气大,没松手。抱着她就往校卫生室去,可卫生室关门没人,我就把她放到凳子上,我跟她说“你等我一下。”她问我干嘛去?我根本没理会她,大门上课期间不让打开,我只好翻出围墙去诊所买药,那时高两米的墙,妈呀,我就一股脑跳了下去,手蹭着水泥墙划出血都不管,买完碘酒和创可贴又飞快翻围墙进来,翻出去没被发现,翻进来被学校校主任看到了,他当时想批评我,可我根本没了理会他,直接跑到月儿那给她上药,她当时对我哭了,她一哭我就心慌了,我以为是让她等久了,就一直说对不住,下次不抱你了。说完,她在我额头亲了一口,那一刻,说真的,我觉得我要是死了都TM开心。”
“信,别说这么晦气好嘛?后来校主任怎么处理你呢?”
“他给我来了个全校通报,我一下子成了学校知名人物。”
“那你又为什么去当兵呢?”
“当兵也是因为她。因为给她买药这件事,她对我的好感加深了。但她还是有男朋友,我充其量就是个备胎,我肯定不会这么做,但是人嘛,就是犯贱。”
“干嘛这么说自己。”
“喜欢一个人你说为什么非要谈恋爱,可是喜欢一个人又怎么甘心只做朋友。”
原来他说的犯贱,就是忍住不去联系她,但她一个不经意的一句招呼,然后他前面攒劲心思想要忽略她,全都前功尽弃,还是像条摇尾巴的狗,闻着骨头味贴上去。
他说去当兵,也是为了她,说自己可能是还不够有魅力,没有像她老爸那样英姿飒爽,等他当个兵出来,那种焕然一新的面貌,他想在等几年应该可以有资格让她着迷。
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么去做不一定会让她喜欢上他,但人嘛,总存在那么一丝侥幸心理,总觉得自己还有一线机会,还可以好好争取下,况且喜欢一个人是愿意付出而不图回报得。所以,他去了,义无反顾的为了自己的爱情去了。
太过年少,背负着青春与理想的叛逆,荷尔蒙激素的萌芽种下,喜欢一个人可能会喜欢很久很久,也可能一下子就不喜欢,而有的人势必是要长情于此,有的人注定就是一个悲剧。
阿信跟我说,爱一个人其实最大的感受就是自卑。
我没有说话,只想陪他喝酒,陪他好好醉一场。
这些年不见,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