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幅画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就像我的坚持有理由一样。
别等了,他不会再回来了。同江镇里的每一个人都这样对我说,他们可怜和不理解我的坚持,就如同我可怜和不理解他们的信仰一样,他们会信仰各种不同的教派。比真正的教徒还要虔诚的信仰,总让我觉得他们不适合同江镇的平和,他们也许更应该做教徒的引领者,引领人们走向陪一年同一的世界。我信仰的只会是那个和我一样因为没有信仰而被视为怪人的南林,只是一年之前,他跟着那群四处招募成员的基督徒走了。他说,他需要一个离开同江镇的借口,没有惹来任何怀疑的借口。然后,同江镇就只剩下我一个“怪人”了。
游走在有着“水乡”之称的同江镇时,我依然会觉得她很美。和我所希望的城一样,只是没有我所希望的人,同江镇也只会是个空洞而华丽的装饰。
一年之前,我便在这样一座城里等待一个没有给过任何承诺的人,然后一直在持续。我不能保证我的未来会持续,所以这样的等待只是现在完成进行时,未来没有来,谁能说得准呢?就像我们曾经一起救下的那头小雄狮,谁也没有想过当初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动物会成为今后同江镇的祸患。救下它的时候,他说会和我一起照顾它,可是后来,照顾它的人一直是我,把它送回山林的依旧是我。无法预料未来的我们间接的酿成了这桩悲剧。
当村庄里接二连三的丢失家禽的时候,谁也没有怀疑过那头小狮子,他们只是虔诚地认为那是上帝所需要的礼物,所以它们理应丢失。一直到后来,那种变本加厉的丢失引起了那些卑微的人的求知理念,那种连信仰也无法阻止的行动很快便开展了。精心的准备将他们骨子里的物欲激发了出来,露出本性的人其实是恐怖的。当看到那头半大的狮子出现在陷阱里时,我有那么一刻的震惊,它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只是我实在难以相信此刻狰狞地叼着一只作为诱饵的鸡的狮子会是曾经那个楚楚可怜的动物。
拦住了同江镇的愤怒的人靠近那个悠然自得的吃着美食的狮子时,我甚至没想过他们可能不会顾及“怪人”的想法,但后来,他们还是放了它。三天后,我又见到了被捆绑起来的狮子被送往火刑场,他们说这次不会放过他了,他们说,它伤了人,但发现及时,所以没有伤及性命。然后,我就被莫名地排除在观看者之外了,我知道,他们不会再同意我放走它了。
当看到熟悉的楚楚可怜出现在它的眼中时,我开始考虑,那是不是它的一种本领,保全生命的本领。
我终是没能再靠近它,也没能再见过它,我始终不知道它最后怎么了,也不想再知道了。很多时候我们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又如何去管别人,很多事我无能为力,我也累了。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在某个世纪的交点上相遇,但那时谁还会记得谁,谁还会记得那薄凉的指尖轻触所留下的温度,记得那滚烫的泪珠里氤氲的另一个温润的世界,记得十里长亭的柳枝伴着笙箫歌出离别的曲调。你,还会记得我吗?
同江镇傍水,那是一条极为灵转的江,我常常站在那座周身已被青苔布满的石拱桥上眺望,我数不清每天江面上会有多少船只来来往往,可是“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滋味没有人比我领悟的更透彻。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桥上等了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我真的不记得了。最近,我开始渐渐忘了很多事,就连那张翻阅了无数遍的桃色方笺上写了什么都快忘了。照镜子的时候,看着眼角渐渐生出的皱纹,我有点认不出自己了,若是他回来,还能认识我吗?
江上点点白帆,对岸炊烟缭绕。灯火开点点细碎的黄。
而我只愿在这桥上等下去,等那个重归故里的人,或许他明天就回来了。只愿这桥上的时光,千百年,只如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