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滞于物、不困于心、不乱于人。
蒋勋说:“庄子是善于说故事的人,他的故事是神话,是寓言,像今天的魔幻文学,充满想象力和好奇,充满活泼的画面。”无论是蜗角之争的妙悟,梦中化蝶的超然,又或是自喻鹓鶵(yuān chú)的高洁,都让人看到了庄子超越千年的智慧。
庄子的世界里充斥着瑰丽多姿的动物,可他最喜欢的却是水中之鱼。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三条鱼,象征人生的三重境界,自由,自得和自处。01自由:北冥之鱼庄子在《逍遥游》里写了第一条鱼。在北海,有一条叫鲲的大鱼,乘千里波涛遨游,化为大鹏之后,可以借大风扶摇直上九万里。
许多人会羡慕鲲、鹏的无拘无束,可庄子认为他们的自由都是“有所待”的。
一个人真正的自由自在应是“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换而言之,就是不滞于外物,不傍于荣华,不求于功名利禄。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在竹林隐逸,筑造了一个铁铺子,引来山泉,平时打铁累了,就跳进池子里泡一会儿,不为世俗所拘,超然物外。诗人林逋隐居西湖孤山脚下,靠卖梅子维持简单的生活。平日驾一叶扁舟往来山水之间,或倚在梅树旁看白鹤起舞,无忧亦无虑。杨绛先生说:“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人生真正的充实,从来不是物质能带来的。一直为俗世纷争、虚名浮利费心,反而会让人身心俱疲。放下多余的欲望,返璞归真,灵魂才能自由自在。丰子恺一家曾迁往重庆郊区的一座荒村居住。他辞去了教职工作,卸掉盛名的负累,自己圈一块地种豆种菜,养鸽养鹅。劳动之余,读书作画不亦乐乎。困了乏了,便倚在窗前看他养的大白鹅,风趣地称它为“鹅老爷”。日子看似清苦,但他却以恬淡的心境,活出了别样的乐趣。巴金曾这样评价丰子恺:“我的脑子里有一个‘丰先生’的形象:一个与人无争、无所不爱、一颗纯洁无垢的孩子的心。”丰子恺淡泊名利,画作不求财求名,随手赠送他人,享受着平淡,品味着简单,并从中获得莫大的快乐。所谓,人间至味是清欢。清欢之所以让人迷恋,是因为它不羁于物质,只求心灵的丰盈。千年之前,濠水之畔,庄子与惠子曾就“鯈(tiáo)鱼的快乐”展开过一场辩论。庄子说,鯈鱼从容不迫地畅游,真是快乐呀。惠子却说,你不是鱼,怎知鱼的快乐?庄子说,你又不是我,又怎知我不知道鱼的快乐呢?人生终究是自己的,冷暖自知,悲喜自渡。我们无须以他人生活为衡量标准,也无需为他人评价所累。就好像有的青蛙不满足于坐井观天,想跳出去观天地之浩渺。但有的青蛙享受着端坐井底,观井壁绿意盎然,戏凉水之涟漪。这两种生活没有孰优孰劣,最重要的是遵循自己的内心,找到真实的自我。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主角思特里克兰德的原型是法国印象派大师高更。思特里克兰德原本是伦敦证券经纪人,过着让人羡慕的幸福生活。可就在40岁那年,他为了画画,突然抛妻弃子离家出走。他去到巴黎,住最破烂的旅馆,吃最粗陋的饭菜,身染重病,差点死掉,但他依然无怨无悔。后来,他来到塔希提岛,娶了一名土著女子为妻,终日埋首创作,不改其乐。直至生命的尽头,他得了麻风病,他的画作依然没有被认可,但他仍不以为然。书里有一句话震撼人心: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爱的环境里。淡泊宁静、与世无争,难道就是糟蹋自己吗?与此相反,做一个著名的外科医生,年薪一万磅,娶一位美丽的妻子,难道就是成功吗?”心理学大师阿德勒说得好:所谓自由,就是不再寻求认可。人这一生,被人理解的重要性,远不及做自己的必要性。自处:江湖之鱼庄子《大宗师》中讲了一件事:两条鱼儿一起在干涸的浅滩,互相吐沫湿润,勉强维生。庄子认为,与其互相煎熬,苦苦维持一段关系,不如各自投入江河,虽孑然一身,却活得开心。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有时,人与人之间的纷杂关系,如同缰绳一样套牢着身心。与其苦苦经营一段消耗自己的关系,不如潇洒分开,各自安好。就如周国平说:“无聊者自厌,寂寞者自怜,孤独者自足。”王维在中年时,已官拜丞相。王公贵族与他结交,学子争相拜访,门庭访客络绎不绝。忙于觥筹交错的应酬中,置身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王维感到心疲神乏。于是他选择远离人群,隐居竹林密布的辋川,在明月高悬下,一边弹琴一边高歌长啸,没有孤身一人的寂寥,只有独处的怡然。喜欢林清玄的一句话:“独乐,是一个人独处时也能欢喜,有心灵与生命的充实。独醒,是不为众乐迷惑。”你待在人群里,容易被喧嚣淹没;你独处时,整个世界都在你的手里。清代金石家张廷济有一副对联:“朱晦翁半日静坐,欧阳子方夜读书。”朱熹喜欢花半天时间静坐,保持心境澄澈;欧阳修习惯在夜里独自读书,灵魂在文字里畅游。人要学会如何与人打交道,更要学会妥帖地安放自己。毛姆说,世界上最大的成功,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过一生。最好的处世态度就是:不滞于物、不困于心、不乱于人。如此,我们才能把日子过成想要的样子,内心从容自在。点个赞吧 ,与朋友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