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脑海里住着一个自我怀疑又自作聪明的人》
作者:李艾森伯格
书名起的不错,目的明确成功勾起我的好奇。
封底写着“这是一本关于生命的奇思妙想”、“启发了生命的多种可能性,也回答了我们是谁,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全书正文内容239页,读完用了两天半。
在我有限的阅读体验里,属于好读型,有吸附力量。
一、关于楼上的作者和我们的记忆
作者把人生形象地解读成是在撰写一部人生故事。每个人的大脑里都有一个小小的故事作者—住在阁楼上,专司记录你的每一个人生片段。选择那些生命中的高光时刻、重要经历和对你而言意义深远的记忆,通过它的润饰使这些发生过的事顺理成章,自成因果,最后完成你人生的鸿篇巨作。正如书中所言“生活是一个硕大、丰满、偶尔刺激、时常乏味、不易预见、偶尔有些意义的故事”,我们的记忆并不如我们以为的那么可靠和真实,更重要的是我们活着,似乎就是为了写好这个故事,讲给别人听,但最重要的是首先讲给自己。于是阁楼上的作者全力以赴在我们浩如烟海的记忆里努力搜寻,搜寻那些于我们而言称为意义的线索、细节和经历。在无数个梦里、白日的专注思索或是意识不受控制的旁逸斜出时,某些影像突然出现,伴着时而笃定的确信,时而混沌可疑的猜测,呈现出纤毫毕现的真实或是雪花样的粗粝质感。作者说这些不过是楼上的小人在检视我们的记忆罢了,并非你的某种神经机制出现了问题。因此,我大胆的概括:我们以为记得的,记得真切的,真实的发生过的,也许都是经由那小人重新建构以后的“我的历史”。
不可否认我们经历的远比我们记得的多。生命中的无数细节被遗忘了。它们出现过,却在我人生故事的撰写过程中被无情的抛弃了。来不及伤感。也不知道为哪些记忆哀悼。“每个关于记忆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想象力的行为”。但也许值得庆幸的是,楼上的作者还算专业和尽责,它挑拣线索和素材的能力还是值得信任,因此我们的人生故事总还是可以符合社会的某些价值标准,不至于使我们下不来台。
二、关于意义
书的目录简单的让人生疑。我宁可相信作者是大有深意而非偷懒耍滑。第一部分—开头,第二部分—中间,第三部分—结尾。对,没错。既简洁易懂又带点幽默狡黠还挺玩世不恭。它既是书的三个部分,同样也是人生的三个阶段,更是“人生故事”这本巨著的三个创作内容。我满意自己这个解读。作者甚至严肃认真地为这本“人生故事”思索出了书名:《不朽的自我:生命与时代》,当然我们可以尽情撰写花里胡哨个性鲜明的副标题。
开头没什么好谈的却意义重大。对于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记忆总体上像是蒙着一层明纸,虽然你对某些场景记忆深刻,但大多数都似见非见,模糊不清。但这段经历有着很重要的价值,“关乎天性、教育,还有更讨厌的运气”,而且“睡眠者效应”会在成年后的某个时刻提醒你:儿时埋下的不安的种子会不断膈应你的神经,使你不能洒脱适意地和内心的小孩—曾经的自己自在相处。你也许会不明来由妒忌、焦虑,甚至被无名的愤怒搞得坐立难安。
中年有危机吗?再另一本讨论中年意义的书里(《中年的意义》大卫班布里基)作者谈到“目前心理学家的共识是......中年危机这种概念定义不清、没有切实证据"。本书中作者专门写了三个“中年危机”示例,他的重点显然不是专门与读者探讨中年人生理上的变化与危机,尽管我们总是先从一系列外表的改变开始意识到中年的来临。“卡夫卡说:每个故事都有一个瞬间,从那一瞬间开始,再无回头之路”。对于《不朽的自我》这本书的创作而言,中间这部分显然异常重要。作者只是记录了绝大部分人在“中间”阶段会面临的心灵与精神世界的拷问:一种交织着迷茫、无助、挣扎、恐惧与失落的纠结与折磨。好像自然而然地来到一个分岔路口,有一些问题迫切需要回答,却迟迟给不了答案。
作者描写过这样一个场景:“抑或是你刚过40岁,明知道自己婚姻美满,全家安康,但还是在洗澡时不自觉地哼唱佩姬李的《这就是所有的一切吗?》”。目光扫过这行文字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停留了几秒。尽管我还没到40岁,也没听过佩姬这首歌,但我楼上的作者还是不失时机地为我推送了一个高度类似的记忆片段,惊讶之余又陡升一种温馨,对此种神思的片刻。这种精神上的追寻具有普遍性吗?人生来到中间段时真的需要面临一次从肉体到精神的全面转变吗?
荣格的回答是:正如孩子需要食物,人类的灵魂迫切需要意义。
哈姆雷特认为,折磨来源于他们觉得这个世界疲倦、陈旧、平淡而且无用。
作者写道,“人生意义不是什么奢侈品,而是一种必需品”。“追寻意义是十分基础且必要的,但它也能将你累垮,尤其是当你已经步入中年的时候”。
人追寻意义不是什么更高层次的精神锻造,而恰恰是一种本能,源于我们与生俱来所强烈依附的存在感。因此追求意义不等于快乐,也不等于成功,它们都只不过是过程中的附属品罢了,听起来似乎带点偶然与不羁。我们和我们《不休的自我》都需要一个明确的意义,以十分迫切和强硬的态度。这种意义会把我们自身、目标以及与此相关的外在世界做连接,产生出积极的客观价值。
也许人对自我本身没什么信心,因此需要借由投入到外部世界中,不断裂变出更多的关联,才能抚慰脆弱的内心和深植的不安与恐惧。
“我”与“我的记忆”同样不可靠。
三、关于繁衍
作者引用了约翰柯垂的观点,认为“繁殖”有四种类型:生理上的(生育并抚养后代)、养育型的(教育激发后代)、技术上的(带教,穿承)和文化上的(通过艺术、科学、工艺等贡献新创造)。同时作者认为繁衍行为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利他主义,而是出于对”象征性不朽“的渴望。同追求人生意义一样,也是人的一种内嵌机制。从自私基因的角度来看,我确信这点无疑。因此我想我们不必再费气力去讨论不婚、丁克或是自然生育后代这些看似严肃的问题。人可以选择多样的方式繁衍,目的是使自己的意义和价值得以不朽。同时这种繁衍的观念也能使我们抛弃自私与狭隘。我们不再仅仅是自己孩子的父母,或者仅仅是一个没有子女的成年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孩子。他们或延续了我们的基因,或移植了我们的观点,或承袭了我们的态度,或直接拷贝了我们的知识,总而言之,他们就是我们的未来。不可否认,他们会携带着我们曾生活过的讯息去到未来,成全我们不朽的渴望。因此当我们关照当下时,会产生一种责任与使命,生发出一些全新的与这个世界、他人、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连接。于是我们再次找到了意义,心生安乐与喜悦,对此生充满感激。
同时我为自己的自私、冷漠与狭隘羞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