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妣于2018年1月5日驾鹤西去,走时面目慈祥,宛若酣睡。见微信群发上来的母亲抢救视频,顿时泪流满面,失声怮哭。彼时正在值班,知会领导说明事项,即回家奔丧。一路心如铅压,手脚无力。到家时已是次日凌晨一点。母亲遗体安然躺在厅堂。用冰柜玻璃低温棺存放。
悲我母亲一生:人微言轻、唯唯诺诺、勤勤恳恳、爱惜子女,后子女之乐而乐。到子女略有能力之时却又体弱多病,十多年前已有高血压、糖尿病等,日积月累以致脑堵塞。前年突发脑中风后送梅州黄塘医院,昏迷十多日后方苏醒。导致其右半身瘫痪,由我二嫂在家照顾其多年。期间发生脑梗两次,幸都能及时送院抢救,方达七秩有六之寿。而当日脑梗来势汹汹。几分钟挣扎,便撤手人寰。母亲一生善良、乐于助人,所以得于善终,心略宽。
哀我母亲一生:幼时贫窭,外婆成分不好,子女衣不蔽体,饥寒交迫,枵腹中朝。外婆恐难持家计,遂将其送于邻村沙辖张姓为女。母亲一日与家人争吵,负气出走,竟在田埂禾苗下蛰伏一晚。母亲每每讲起此事,泪如泉涌。与我父亲结婚后子女众多,僧多粥少,田间耕作回家后经常粥水充饥。实乃我们由于饥饿先将饭粒捞起先吃。勾起曩岁,内心如藏针之痛。
吾自幼孱弱,垂髫之年得深股脓肿顽疾。母亲不辞艰辛,背着我行走五华多镇。赤脚医生、江湖郎中、民间偏方。奔波多年,后在大都半径村求得高人,用艾火炙熏治愈。母亲生我一次已艰难,再将我顽疾治愈。使我获得新生,召召天下,母爱何其深沉、博大?
思我母亲勤俭持家,和颜悦色,欲成事时,慷慨解囊。锡坑圩我父亲所起楼房。多年失修,隔远望去,红砖突兀或凹陷、残垣断壁。母亲一声不响,将多年节省的私已钱约有四万之巨将房屋重新装修。缮后面貌一新,子孙安居乐业。过年返乡,其乐融融。
母亲虔诚信奉天文教,行良行善。待人接物,谦卑有礼,兄弟叔侄妯娌,家里若有矛盾多争夺,母亲经常忍气吞声,委屈小家以成大家。母亲常教诲儿女:量大福大,不争绳头小利,蜗角之名,不以分家发财,母亲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要先学好做人,礼廉孝耻,凡事多谦让,不会做人,读书不明理,才高八斗亦徒劳无益。
母亲糖尿病期间,要节食禁口。母亲饥饿难忍道:“之前想吃无得吃,现在有得食不敢食,真是罪过。”大哥听后当即哭道:“妈,你喜欢吃就吃吧。以后有事了再医。”想来母亲真悲苦,没享几天清福便离我们而去。母亲生前常说:“我死后,去火葬场一烧,骨灰放在树下便可。”母终后,儿女不忍,请了狮鼓哀乐、神父弥撒、亲朋戚友,热热闹闹送她凄苦一生。
母亲深爱我父亲,父亲却颇有微词母亲。嫌弃母亲相貌平平,身材矮小,做事马虎不精细。常恶言责备,而母亲不与父亲计较,笑脸相迎。至我母亲离世,父亲痛哭流涕,憔悴不已。逢亲戚来探望,必一把泪涕,数度哽咽。如今他再想与我母亲吵上一架,只能盼望下世了。相濡以沫,戛然而止了。
母亲文化不高,高小四年级。其为人处世为我们楷模。待人接物,谦逊有礼。邻里乡亲,赞美之情,溢于言表。生前多有亲戚教友来探望,死后叔侄教友念经祈求她早日升天堂。母亲于1月3日受洗后两日便离世。神父曰:甚少教友有如此福气,一定已升至天堂圣地。经声朗朗、幽怀戚戚,感激兄弟叔侄教友们对我母亲的厚爱。
惟思自己,多年在珠三角工作,未能照顾先妣于膝下饮食起居。每每念起,失声泪奔。纵有些小赀财寄回,亦未尽孝之大义之十分之一。如今与母亲阴阳相隔,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呜呼!天下之悲,此为最也。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儿纵有十世生命也不能报以母亲恩德。愿我母亲在天堂安乐安息。儿当谨记母亲教诲,继续前行,不忘初心,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