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来打算写的题目是:身体:网红直播,产业,读写,“非主流”青年文化,当代青少年,抖音,性骚扰
写了一半,懒得再写下去了。。。所以就标了个(1)...
这个题目显得很杂乱,其实就是近期关注到的一些问题的集合。我隐隐感觉到了一种想把所有问题统一起来解读的欲望,所以就尝试着想写一下这篇文章,试试捋一捋自己的思路。
先把这几个问题摆下来:
1. 浓妆艳抹的网红女主播展示给世人看的形象是自己吗?如何理解卸妆前,和卸妆后的她?(该问题来自课堂上同学的PPT)
2. 如何理解90-94(约值)年出生的这一批非主流青年的文化?他们缘何改变了?97-04(约值)年出生的这一批青年文化相比于90-94年这一批的文化现象为何显得相对沉寂?97-04年这一批青年的形象为何没有出现相对反叛的“杀马特”,该如何理解?
3. 同为90的几个同学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和现在的年轻人已经说不上话了,感觉和上了年纪的人更好沟通交流。这是简单的“世代问题”吗(代沟)?
4. 性骚扰高频发生和米兔(me too)如何评介?
同学在课堂上放了一个视频,一个网红女主播在镜头前慢慢地卸了自己的妆容,慢慢地从一个网红美女变成了一个路人“村姑”。同学问道,这个主播展示的还是她自己吗?
【(这一段可以不读,跳过,不影响后续)】这个问题细细想来其实跟“我是谁?”这样的哲学问题是有一定的相似性的。这样的问题也并非全然是图像修改和化妆技术的产物。或许,从人类有意识地去展现或遮蔽自己身体的某些部位时开始,真实与想象的矛盾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随着ps等技术的出现,真实与想象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而已,且后者对于前者的建构显得愈发明显了起来。想象与真实并没有绝对的界限。它们或许只是一对虚假的二元对立。而从虚假的对立中去寻求“是/否”的答案,逻辑上就已经错误了。或许,应该换另外一个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
接触过股票的人或许都会知道,在股票的概念版块里,有一个版块就叫做“网红直播”。这意味着“网红直播”已经是一个产业了。作为一个产业,有几个基本的概念是始终逃不过的。
1. 原料
2. 生产者
3 产品
4. 消费者
5. 再生产
在一场网红直播里:
产品:显然就是观众所看到的屏幕上的形象,以及这个形象的种种行为。(说话,跳舞,唱歌,打游戏等等)
消费者:显然就是坐在手机或电脑前的观众们。
生产者:就是那个坐在镜子前将自己的身体浓妆艳抹的女人。
将生产者与产品进行区分是有必要的。我们观看的并非是生产者,而是生产者生产的一个产品。将产品与生产者进行本体论上的联系是不可取的(至少在资本主义产业里如此),这就好比将充气娃娃与女人进行联系一样。
如果上述的区分得以成立,那么接下来要关注的问题就是:
“如何生产?以何为原料?消费者又消费了什么?再生产的模式及其扩大是怎样的?”
或许我们都听过这样的词“网红脸”,“蛇精脸”。这样的词表明,网红的脸有着许多相似的特点以至于我们可以简单地给它们作出一个归纳。(韩星,小鲜肉也类似)
而这同时也表明,网红们都或多或少知道有一个“产品标准”,并且按照“标准”来打磨自己的产品。这些标准,我想包含但不限于以下的条款:
“尖下巴”
“大眼睛”
“白皮肤”
“好身材”
“擦边球”
“暗示与挑逗”
…
这些条款早在网红直播成为产业之前就已经存在于我们的文化里了,姑且称之为“符号”。我们知道怎样的符号构成了一个美女,所以网红的生产不过是将这些符号拼凑在一个网红的形象里,以供消费。这些文化的“符号”,就是生产的原料。观看一场网红的直播,其实也正是在“阅读”着这些符号。所以,消费者所观看的形象,其实正是一系列的“符号”。在信息时代里,消费很多时候都是一种读写的消费,这在网红直播里也不例外。网红直播之所以能够针对一部分人而火热起来,也正是抓准了这部分人的“阅读兴趣”及“阅读能力”。
或者直接这样说吧,这一部分人,就是许许多多的男人。
男人在观看中消费了这些符号,而网红女主播们则得到了报酬,进而再一次再生产,强化加深了这样的符号。
这里存在一个权力关系,即男性是符号的消费者(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创造者),而女性只能应用这些去符号去加工以迎合消费者。
然而,讽刺的是,这样的权力在财富面前是多么的脆弱,多么的虚幻和不堪一击。众多年轻的网红女主播运用这样的符号取得了财富上的收入。所以,在实际生活中,她们的反倒是取得权力的一部分人。
可以很轻易地料到,一旦感觉失去了对权力的掌握,就会有人发起反击。于是,对于女主播的谩骂和不屑就开始铺天盖地的出现在网络的舆论里。“婊子”等等之类的侮辱性话语通常出现在对女性失去掌控权的男人的口中。
尽管有人感觉失去了权力,但是还是有部分人在网红直播的“排行版”“贵宾席”和“贡献榜”里找回了权力感。这部分有钱的男人用金钱重新在“贵宾席”里找回了对女性的权力感。但究竟是谁掌控了谁?
或许在这场战争里,男性唯一能声称取得了胜利的领域就是在“符号”的领域里。在“符号”的领域里,通过生产与再生产,美女的标准被不停地加深着,并不断迎合着男性。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会看到一些女性(刻意/不经意)地在对符号进行着挑战。这其中一个比较好的例子就是一个名叫Pixee Fox的25岁女人。
这位女子认为“动漫角色的体型才是女性的究极之美,她把杰西卡兔女郎当作偶像,于是决定“变身”为兔女郎”(网易新闻)
也许,她误会了一点。“动漫角色的体型”其实男性认为的女性的究极之美。但是她的行动却不经意中挑战了男性对于美的认知。她取出肋骨将自己的腰瘦到了极致,用填充物将自己的胸扩大,再在脸上割几刀,将眼睛变大,下巴变尖,嘴唇变丰润,鼻梁垫高。同样是运用上文提到的那些构成美女的符号,但是她却将她运用到夸张的地步,以至于她看起来,其实一点都不“美”。
相似的例子还有乌克兰的瓦莱里娅·卢基亚诺娃。
看到她们两个的相片时,或许我们在心中还会产生一丝隐隐的恐惧感(暗恐)。她们的形象已经不是仅仅供人观看消费了。它们还构成了一种挑战的姿态,一种反抗的姿态。她们好像是在说:
“呐,这不就是你们说的美吗?”
换句话说,她们的形象已经不仅仅是一种作为客体的“名词”,还有了主动姿态的“动词”功用。
这样的“动词”功用,让我想起了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个时代。“非主流青年”时代。
待续…(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