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觉得这一切都太戏剧化了。
16岁那年,我得了一场大病,从此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声音。
同年我的小提琴获全国二等奖,继而收到了某音乐学院的提前录取通知书。
是老天的怜悯吗?我望着窗外,内心忽然有一丝颤栗的感觉,仿佛被迎面飞来的冰块击中,留下一些胆怯,一些希望的碎屑。
去学院的那一天,我坚决不要父母的陪同,只身带着几千块钱,背上那只挂满饰物的牛仔包,抱着心爱的小提琴,潇洒的挥一挥手,踏上征途。
学院并非我想象中那般高雅,随处可见的是具有古典身姿的美眉和热情奔放的帅哥。耳边也不乏有吉他声,钢琴声以及嘹亮的歌声。但我的到来到底还是激起了小小的波浪,毕竟,我是全校唯一的“残疾人”。
入校的几个星期以来,我已经明显感觉到老师、同学们对我的特别照顾,但生性高傲的我早就把这类关心当作同情、可怜,依旧我行我素。直到——
那天是我的生日,一个冷冷清清的生日,我趁着午休时间偷遛到花店买了一大束紫色的风信子,决定好好安慰自己,刚想捧着花离开,却被不远处飘来的一阵清晰的萨克斯声所吸引,我不自觉地寻着声音走去......
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深情地吹着萨克斯,我走近时,曲子正好结束,他抬起头,神情有些惊讶,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我可以想象这束花是送给我的吗?”
我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只是木讷的点点头,又木讷的把花递给他,样子一定像极了小丑。
“谢谢!我叫风,很高兴认识你,可以请教芳名吗?”
我几乎冲动的想张开嘴,邮箱到一切将是徒劳无功,我垂下眼,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痛楚,然后用手指在掌心写下两个字。
“信子!你就是信子?”
他突然叫起来,“你就是小提琴演奏获全国二等奖的信子吗?”
我不清楚他为何这般高兴,又只是木讷地点点头。
“太棒了!你知道吗?我和几个哥们组建的“天使鱼乐队”就缺一个小提琴手,你来参加好不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他的,似乎他的每句话都施了魔法,让我无法抗拒。
然后我结识了“天使鱼乐队”的其他成员:云、雨、雪加上我和风总共五个人,云是总指挥,雨是个清秀的男孩,雪是个吉他歌手,大家对我的加入并没有感到特别高兴,几乎是点个头就算认识了。
风在我耳边悄声说:“别管他们,个个以为自己是王子公主,傲得很,习惯以后就知道其实他们也挺随和的,我笑笑表示不在意,可就是觉得雪瞧我的眼神怪怪的,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以后的日子,我不再孤单,因为有风陪我去逛书店,去参加朋友的聚会,去溜冰,去爬山......
时间长了,竟然习惯了依赖他,我开始刻意躲开风,因为我实在害怕陷入一厢情愿的单恋中。也许他只是把我当作妹妹而已,也许他只是看我是哑女可怜我而已,也许他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志同道合的普通朋友而已......太多的也许了。还是缩回自己的蜗壳里吧。那里有我熟悉的冷漠。
风终于按捺不住了,我真的很可怕吗?让你觉得厌恶吗?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我转过身,害怕被他看穿,只是取出笔写下: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也没有躲你,是你多心了。
真的吗?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点点头。
次日,我提早到了训练房,正巧碰见雪将一束紫色的风信子扔进垃圾桶,边上还有一封撕得粉碎的信,我惋惜地摇了摇头,回到位置上练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