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太太和这些信徒的日常吹捧我就跳过不表,无外乎是“他三婶,你这最近脸色(sai,三声)真好”,“李大姑娘,两个月没见你又俊了,改明儿我给你介绍对象”,“哎呦,三子,最近又福气了呦”……,你说光头最近他爹都病成这样了,还说他“福气”了,真不知道这“福气”从何而来。
八点钟一到,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电视关了,老仙也不跟信徒们吹捧了,看来真正的表演时间到了。
只见我的仇人,那个小伙子从背包里拿出来几样道具,一个平鼓,一个香炉,一杆秤和一面镜子,他三婶让光头大哥赶紧搬来一个炕桌,然后老仙把香炉放上,点燃了三炷香,郑重的拜了拜,接着就如老僧入定般坐着一动不动,马上就八点零九分,我的狗心狂跳,竟有点把持不住自己的呼吸。
时间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肝肺上,估计也扎在屋子里的人的心肝肺上。我紧张,他们也紧张,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紧张,但我知道我自己的,因为在上一刻虽然我不相信老孟太太会法术,但在这一刻,我又期待她会法术。
“咱们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十家都有九家锁,就有一家门没关,鸟奔山林虎归山,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在我毫无准备之下,我的仇人,这个小伙子(时时刻刻记得他是我的仇人!)打起平鼓扯着嗓子就唱了起来,嗯,怎么说呢,虽然曲调朗朗上口,但是他的音色嘛,就跟“东邦”刺头那只狗的哀嚎一样,不敢恭维!小伙子唱的难听到没什么,起码能缓一缓我的紧张,但我这紧张刚缓和到一半,一口气也刚呼出了半口,老孟太太动了,她动不是正常人的动,而是类似于抽搐,眼睛也开始反白,头发也瞬间披散,我在寻思她平时是怎么练习的手速,我这只能目视千里的狗眼都看不清,她那解头发的动作迅速、敏捷、流畅、自然。
头发一散老孟太太动作幅度就更大了,摇头晃脑啊,嘴角抽搐啊,四肢颤抖啊,这么多动作能被一个人和谐统一的表现出来,我开始有点佩服她,行走江湖,果真要有两把刷子,当然了三把四把也不嫌多。
在我佩服老孟太太的时候,屋里其他人开始表现的有点不一样,李大姑娘开始往王四媳妇身后退,光头他嫂子开始往他三婶身后跺,这些人的害怕都表现的小心翼翼,唯有光头和他躺在炕上的爹异常反常。他爹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这么多天没做过大动作的一个人竟然想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无奈早已半身不遂,支起来倒下去,倒下去支起来,就跟我刚来光头家腿软那一幕一样,不过我最终是站起来了,而光头他爹最终还是趴着。
说到光头,更加反常,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退到了门边,在门帘后的我整好看到光头那如机关枪一样震颤的腿,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惧和害怕,但却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老孟太太不过是做了一个全身协调的抖动,这些人们却吓成这个样子,要是我去“东邦”,“西邦”和“贵邦”那群狗间这么表演,他们会不会也怕我呢,到时候他们要是怕我了,是不是我就成了这个村儿的“狗王”,要是我成了这个村儿的“狗王”,那我是不是应该学螃蟹横着走,哎,真是苦恼,到时候到底要不要横着走,“横”还是“不横”,这真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