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的夜晚凉的很,些许桐树叶铺在地上,踩上去嘎吱嘎吱响,还有一片被微风卷起打着旋的落在人肩上,黄白色月亮静静的挂在繁星布满的夜空慵懒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孟涵一身夜行衣踮着步子打算先在王爷府探一探,不知何时已经摸进到了书房旁,当她看见门前的两个人时她有预感…今天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其中一人包得比她还严实,一身紫袍将全身罩起,静静的站在哪里却全身散发着不可反抗的威严,另一人当然就是她的宏王爷了。由于怕被发现她躲得有点远只能依稀听到有些模糊的谈话。
宏安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人嗤了一声"一个女人而已,你可要权衡这其中利害,况且这只是演一场戏罢了,又不会让她损失什么……"
"……我会认真想一想的,你先回去吧"宏安犹豫道,然后很明显的赶人。
"呵……你这样还真是罕见,我们的宏王爷……"孟涵都能想象出那人十分嘲讽的笑,眼见着他就傲慢的迈着步子走了。
身后孟涵对着那个背影拳打脚踢,忿忿不平的小声诅咒着人家祖宗十八辈带他去入土为安,什么人啊,他上辈子是皇帝不成?这么傲慢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要不是心肝大度不计较,我早就冲上去了!
不过,他们说的……女人?是哪位?
日后,直至一切都昭然若揭时孟涵才知晓她这话竟然阴差阳错的说对了半分。
但是就在她努力思考还有哪个女人时,那位骄傲的主和心肝王爷都已消失了,她只能继续疑惑的四处转悠,不过很快相比于刚才模糊的对话,这次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人。
当年她真的是一时兴起才整了一出转世,那……不远处那个几百年前的阎王是怎么跟来的?她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个在月光下锃光瓦亮的光头暗自惊奇,说起来阎昊那个时候的光头还是挺好看的啊。
当然了,这颗头是她的杰作,她转世之前那晚很闲的帮睡着的阎昊剪了剪头发,奈何技术不够越剪越难看,于是一气之下一根毛没给他留,事后还满意的在阎王大人圆滑的头顶上点了六个点,看起来十分像人间的大师,即使那几点是横着一排点的……
只见他将手里的一封信递给宏府的管家,并且看样子附带着银子贿赂,管家眯着眼赔笑应好,阎昊随便点了下头就走了。孟涵见到如此古怪的阎昊心中疑惑更甚了,为什么他要跟过来,而且在她记忆里这一世她根本没见过他啊,她皱起小脸无奈的揪着身旁的叶子,一片、两片……,那棵小树欲哭无泪……它都要和刚才那秃子一样丑了。
她颇有些不服,今晚不仅没有搞清反而得了一肚子的疑惑,于是夜黑风高的宏王府里有一到处乱窜娇小身影最后灰溜溜的回到了客房然后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黑暗里的阎昊立刻上前捂住她的嘴,"小点声!再叫你心肝就会看到你屋子里藏着个男人!",他罕见的正经低声道。
孟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将脸上的手拽下来,"干嘛?!吓死鬼啊?!",刚开门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她面前,就算她鬼见多了也不顶这样吓啊。
不过……,孟涵突然抓住他胳膊以一种见到玉帝的谄媚表情盯着他,阎昊被捏的生疼又不敢挣开,他退后身子惊恐道,"你干嘛?"
"你……是不是跟着我来过这里?"孟涵脸上的笑忽然变得猥琐起来。
"我是跟着你来的这儿啊,要不然怎么在你房间里?"阎昊有些莫名其妙。
"别给老娘装无知少女!说,三…啊四,不是,那个…几百年前你是不是跟着我来这儿了"她轻拍了拍阎昊的脸眯着眼。
阎昊扶额,"……是五百年前吧"
"对!最近事务繁忙没记住,说清楚了你跟着我有何居心!"
……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对于时间从来就记不住。
"你觉得我会对你有居心?"他扫量了两眼孟涵挑眉道。
"阎王大爷当然得配大娘了,我不会接受你的居心的,放心吧"孟涵嗤了一声翻了翻白眼十分自然的怼了回去。
阎昊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轻声道"没什么,当时好久没到凡间了,就来转转"
她侧目,"恰好转到宏王府,又恰好贿赂了王府管家?"
"对啊,这不是恰好碰上了本王的下属,难免关心一下"阎昊皮笑肉不笑,然后边打着哈欠边走了出去,"啊……上次那怡花园的酒不错"
而僵在原地的孟涵竖眉怒骂,"你他娘的王八蛋¥%……"
骂了一顿直到等到阎昊真的走没声了,她欲哭无泪,"……我现在没法力啊",谁给她解开定身术啊!
此时已经出了宏府的阎昊走在铺满皎洁月光的路上,伴着风声想起了……
千年前彼岸花里钻出的沾满枯黄叶子的黑毛小脑袋,一双黑白分明清澈的眸子映着他的愕然身影,那是几年前他也熟悉的双眼,一个将流浪狗带回家的孩子,一个无意间救了他命的人。
等待,其实…很难熬……
这厢定身术在一柱香后自行解开了的孟涵,她歪歪脖子走到窗前望着未满的月,掰掰指头后叹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自己为何要回来这一世?是为了他吗?
她想不到的是到日后她能回答这个问题时,却哽咽着说不出答案……
更想不到的是这个日后却不是她的意料之中的重阳节,而是明日太阳再一次遮住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