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上班的时候发现十字路口多了一个摊子,是做饼的,远远瞟了一眼应该是芝麻大饼,摊主似乎是两个新疆人。因着上班即将迟到我未作停留,快步走过,心里暗想,晚上下班我要来看看,如果不错就买两个试吃,如果是青稞饼更好。
在济南芙蓉街,有家卖青稞饼的小店,店面狭小仅容两三人站立,门口延伸出来的摊位上摞满了青稞饼。饼约有脸盆大小,多半是圆或偏椭圆形,中间凹下去,像一个个浅浅的白锅,锅上洒满了芝麻,甚是诱人。我和步步、二喵路过时听到店主的叫卖声就买了一个尝鲜。
可能是元旦芙蓉街生意太好的缘故,饼都是提前摊好摆出来的,早已失了热气,直接啃又不文雅,还没有趣味儿。我们将它掰成一小块,一人拿一块被人流推攘着向前,碎饼入口脆香,还带着一股谷物的味道。
五谷杂粮,一旦做成了食物我是分不清的,只觉得那味道又有小麦的清香,又有燕麦的入口微刺,但很是耐嚼。后来我们带着饼又买了臭豆腐,坐在姐妹粉汤店吃土豆粉。我将饼放进汤碗泡了泡再吃,青稞饼心还是硬的,只有表层微软,沁着麻辣味儿嚼起来更带劲了。
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惦念。成都的担担面,西安的biangbiang面,榆林的羊杂汤,济南的超级麻辣土豆粉……我就是这样不挑剔的吃货呀。
回归正题,元旦上班第一天,忙完手头的工作天幕早已换上黑衣,彩色的路灯将街道装点得绚丽,本是打算直接回家,可经过饼摊我就迈不开腿了。简单思量一番,还是买两个尝尝吧。
正是晚饭时分,排队买饼的人不少,做饼的人却只剩一位,偏巧这位哥们做起事儿来还不紧不慢,就像叼着大烟,提着鸟笼的旗人,做饼只是业余爱好,享受生活的滋味才是正事儿。
看着他不疾不徐从袋子中取出提前分好的面饼,放在案板上揉捏、压平,再揉捏、压平……如此反复几次,捏出圆形。然后用一把捆好的竹签棍在面饼上按压出一个个花型,再用手指一顶,像一髻儿撑开的小伞,在碾好的芝麻碎里滚上一圈,白衣沾满了淡黄小花。然后拿起旁边案板上放着的圆坨,远看就是一圆形抱枕,把饼摊平其上,对着灶炉一使劲,只看到饼就飞出贴在灶壁上,跟其他三两个贴在灶内壁的饼一起围着火烤。几分钟后,新疆人手执一长沟子深入灶内,扎进其中一个金黄的饼里,像钓鱼一般把它勾了出来。一个热乎乎的饼就做好了。
旁边一个心急的阿姨说,“师傅,你能做快点吗?我要一个饼,我们姑娘今晚饭只想吃这个。”我好奇,这饼有那么好吃吗?阿姨说,这是新疆人做的“囊”,不知是不是里面放了鸡蛋的缘故,烤出来又脆又酥。原来,这不是青稞饼,是新疆人的囊饼。我又问,多少钱一个呢?三块,另一位等饼的大哥说。
囊的大小与火烧馍相同,甚至还薄了一半,这价格却贵了一半。但是,看起来很好吃呢。我翻了钱包,发现只有一块的零钱,剩下的尽是新取的土豪金。他能找开吗?或者,我去马路对面的零食店先买点吃的,把钱破开?
如是纠结了一会儿,已有两个顾客带着囊离开了。又新来一个阿姨,约莫是老顾客,只见她冲老板嚷了一声,我要两个饼。就将20元钱投进了灶上搁着的一个铁盒,然后开始找零。我就问道,老板,一百能找开不?老板还是专心做饼,不搭理我。已经找好钱的阿姨说,小丫头,我看了铁盒里钱不少,应该差不多,你自己投进去找零就好。
我应道,好,然后冲老板喊着,我买两个饼,自己来找钱哈。铁盒子一块的五块的不少,却没有五十的。我就先找了十块二十块的,那位热心的阿姨也帮我一起找,结果拿起一个二十的发现是残缺的,火烧掉了四分之一,阿姨说这定是没放好,被风吹进灶里了。
就这会儿功夫,另一位老板过来了,比这位“少爷派”高大,接了做饼的伙计,也不吭声,而“少爷派”就骑着三轮车走了。整个过程,看都没看我们一眼。新来的“大叔范”也慢慢悠悠做饼,问我们还差几个?
此刻,只有一句话能形容我的心情——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小半晌,钱找好了,我数了两遍,九十五,又冲老板说我投币了这是找零。他还是没抬头看我,手下连着做了两个饼,还勾了个新饼出来。
啃着饼走在路上,我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两个老板就这么实诚?难道不怕顾客不给钱或是多找钱?
当然,也许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们这些生长在大山的人和他们北方汉子一样淳朴的缘故?
其实,现在想来,良心油条哥靠的是诚信,而这两位新疆师傅给予我们的也是信任,有时候吃货与吃货之间的距离,也就是一些信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