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早晨起来,打开手机,发现已到了立夏这个节气。”物道”上说,槐夏午荫处,桑葚煮酒香。 突然才恍然大悟,夏天已经如期而至了。
校园里早就没有了繁花似锦,那遥远的就像是上辈子遇到过的盛景。走在毫无遮蔽的水泥路面上,太阳明晃晃的照的人睁不开眼睛。炎热,酷热,闷热,热的人炎炎一息。每个夏季来临的日子,就特别有思乡情结。就类似于那种折柳就要送别,对月就能怀人,登高就需望远的传统情结。
在这个离家两百多里的城市里,坐在教室,望着外面的烈日弥漫。怎么能不想起几百里之外的那个小村庄。樱桃成熟的季节已经过了,现在可能是杏子成熟的时候,经过了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时节,现在应该是或青或黄的缀于枝头了吧?家门口不远处的桑葚肯定也从宝石红转变成葡萄紫了,无人驻足,也许铺了一地。核桃叶底,松柏树上,也该藏了无数的蝉声,绵长聒噪,随着扇面送入耳中。坐在屋内乘凉,应当听得到风过竹梢的窸窣。竹影斑驳,透过亮瓦在婶娘的菜案上移动。浮云总是要晃动的,一会儿阴一会儿阳,反反复复,一顿饭的功夫,屋内总有几番天地变换。午后,或躺或趴,似睡非睡,有蜜蜂在屋檐里飞来飞去,采的百花成蜜。有母鸡引着绒团似的小黄鸡,在脚边滚来滚去。恍惚间抬眼,便看到一只小蜘蛛正倒垂而下……
黄昏临近,明月初升,或是新月如钩,或是月满如盘。伴月星也是不近不远的距离。秧田里,是无数的重奏。是的,稻花香里说丰年,总要听取蛙声一片。犬吠声忽明忽暗,远远传来。那时候还不知道,”柴门闻犬吠”与”狗吠深巷中”是一种怎样的农家情调。竹林里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记忆中不知道因为把萤火虫捉进蚊帐挨了多少骂。后来读到《浮生六记·闲情记趣》,”又留蚊于素帐中,徐喷以烟,使之冲烟而飞鸣,作青云白鹤观”不禁心生戚戚焉。所谓童趣,不过如此了。听大人们月底闲把话,也是一种享受。那些平凡而简单的故事,方圆十里的家长里短,东家西家的柴米油盐。后来才领悟到那是寻常百姓家世代相传的一种生活画卷。厚重而无言的泥土地,养出了一群多么生机活泼的人啊。无论多么艰难或困苦的岁月里,总有月下把茶话家常的安宁。
有一首歌这样说”我们考了那么多的试,就是为了有一天离开家”原上青草离离,树荫满地,流莺一声。可能有点明白了,我所思所忆的,不过是回不去的时光里的童年:那个走路都疯疯癫癫的自己,那里有年纪尚轻的父母,还有坐在台阶上总是笑眯眯的奶奶。那里有圆滚滚的,走路老是摔跤的弟弟。还有一群上山下河、爬树偷梨的小伙伴。油菜结籽了,小麦抽穗了,风里又扬起了松香的味道,还有谁在那条熟悉的道路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