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就像猫,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待它“喵喵”一叫,你才发现它的到来。
它此刻正在“喵喵”叫。
忧郁的时候不要照镜子。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看着镜中的尊容,心情雪上加霜。
看!头发蓬乱得仿佛鸟窝,鸟儿完全可以拎包入住;眼睛如同整天思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的哲学家,写满了迷惘和困惑;胡子参差不齐,如同野草。间或有几根银色的,但没什么卵用。
我第一次感到忧郁是在高一。那年秋天落雨,我站在走廊上,望着窗外雨声淅沥,心情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沉。后来我才意识到,经过多年的成长,我终于学会了忧郁。
忧郁的时候,我常跟老张聊。每次我都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很忧郁。他的回复也出奇地一致:“我也是”。老张整天思考宇宙、哲学与人生,他的忧郁源于孤独。
老张最近正为一个女生愁肠百转。我仿佛看到他深夜傻傻地坐在路边,手里拿着一截树枝,一边揪上面的叶子,一边喃喃自语:“爱我,不爱我,爱我,不爱我……”
老张骨子里就是一个忧郁的人。我也是。忧郁从未离开过我。只是有时它会长睡不醒。但我知道,总有一天它会醒来,并以深情的姿态告诉我:“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不弃你妹啊!
近乡情怯
晚上跟德永聊起新春渐近,彼此都很感慨。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流逝得好像越发快了,快到令人恐惧。回顾五年前、甚至十年前的事,历历仿佛昨日。
对很多人来讲,春节才意味着一年的正式终结。今年生平第一次有“近乡情怯”之感。故乡仿佛一位老者,沉默寡言地坐在村口,待你临近,便以温和而淡漠的语气跟你寒暄:“想必过去一年,收获良多吧?”该怎么回答他呢?好像有什么收获,却说不清道不明。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落荒而逃。
年轻时,总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与众不同,必能做出一番功业。后来慢慢发现,这不过是年轻时的妄念罢了,这些年所有的努力,也不过是完成了普通人的生活。
德永是我好朋友。目前在故乡县城一家银行工作。每年春节我们都会在县城小酌几杯。有时聊聊往事,有时只是沉默地喝酒,不说什么话。我们很少谈及未来。
我时常有两种奇怪的感觉。有时感觉此生尚未开始,有时又觉得,这辈子已经过完。
后记
两篇小品文。前者写于今晚,后者写于昨晚。今日一齐发出。
经过元旦前后大量的更文后,最近我又回归到了静默中。如同河水,狂啸奔腾后,必是静水流深。想起尼采的一句诗:“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庄子也说过类似的话:“尸居龙见,渊默雷声”。
鲁迅说:“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受。但我依然写下了这么多话,由此可见,我是多么地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