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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青涯涯主
文 |唐妈
八百年前。
“艺姐姐，下月就是中秋了。”绿屏将手中的步摇在镜前女子的乌发上比划着，“我听香月姐姐说，涯主要在那日宣布青涯使的人选呢。艺姐姐，今儿涯主和诸位长老在玄武堂就是要给有望出任青涯使的弟子开题呢。”
陆艺抬手将那只金步摇取下来放回匣子里，换了一支样式普通的碧玉簪：“今儿个用这个。”
绿屏哎了一声，为陆艺戴上簪子，退后了几步：“姐姐，会不会太素了？被人比下去可怎么好？”
陆艺抚了抚头发，站了起来。只见她鹅蛋脸，猫儿眼，素着一张脸，样貌并不出众，倒是一头乌发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碧玉簪衬得她脸色莹润，望着皱眉的婢女，玉指在小丫头脑门间一点：“又不是去嫁人，打扮地花枝招展做什么。”她往门口走了几步，复又停下：“就是嫁人，我也不要那般妖艳。”
绿屏跟在她身后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游廊，路过一座园子，过了垂花门，就见人骤然间多了起来。
有人早看见陆艺，笑着走了过来，却是陵光上仙：“艺丫头，怎么三年未见，你样貌还是这般普通？人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这也忒不给这俗语面子了。”
绿屏跟在陆艺身后脸都气红了，倒是陆艺一脸无所谓，瞅着陵光身后憋着笑的童子，饶有趣味地偏了偏头：“哎，你叫什么名儿啊？”
那童子估计是第一次出门，本以为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没想到竟然有人问自己叫什么，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他低垂着头觑了对面那女子一眼，也觉得这女子果然如上仙所说，没有什么姿色，但偏偏猫眼儿里带上了笑意，就显得灵动起来，他愣了半晌，竟然看呆了，也忘了人家问的自己什么。
陵光将手中的扇子在童子头上敲了一下：“没大没小，还不快拜见青涯的艺姑姑。”
童子吃了一惊。既然被上仙带出来参加盛会，那自然知晓这地方的主人是何方神圣。
青涯涯主陆凉，生于三界之外，掌管着三界之外青涯圣地，协助三界看管罪无可恕之人，虽然只是个助手级别的人物，可开天辟地，只此一人。据说此人比天帝年纪还要大些，辈分更是长了好几倍，其威望和地位无可厚非，而且此人一向不喜与青涯外的人打交道，端得是高贵冷艳，唯独对胞妹宠爱有加。小童子将在坊间听过的八卦在脑中过了一遍，心想，青涯涯主竟然有个这么年轻的妹妹。
他朝陆艺弯腰行礼：“陵光上仙座下童子宋北静拜见姑姑，姑姑笑口常开。”
陆艺一愣，她见过不少从三界来的人，有人祝她青春永驻，有人祝她福寿绵绵，这还是上天入地第一人，要她笑口常开。
她掩着嘴笑了，猫眼完成了月牙儿，指着陵光说：“你这碎嘴子从哪儿找来这么可人的娃娃。”
陵光唰一声打开手中折扇，装模作样扇了两下：“不告诉你！”而后神情一凛，往前走了半步，几乎要凑到陆艺耳边：“丫头，别怪我没警告你，今儿你大哥派的这活儿，你可不能接。”
“为何？”
陵光已然领着宋北静走远，“天机不可泄露，你听我的没错儿。”
陆艺撇了撇嘴：“我听你？才怪。”
带着绿屏一路到了玄武堂，只见玄武堂前的石阶下已是熙熙攘攘。有像陵光这样来自天界的上仙，也有来自人界的修道之人，陆艺看了一圈儿，甚至看到了几个魔界的人。
绿屏跟在她身后小声嘟囔：“这魔界的人也真是吃了豹子胆，连青涯也敢来。”
陆艺对魔界那几人多看了几眼，只见有一人肤白如雪眉目如画，穿了件紫色的对襟袍子，若不是他眉间的魔族印记，陆艺只当这人是天界的人。那人似有所感，也朝陆艺看了过来。先是一愣，然后竟然远远朝陆艺拱了拱手，挑起嘴角笑了一笑。
陆艺惊讶之余也回了个礼，回头问身后的绿屏：“那小白脸是谁？”
“那应该就是魔神温隐。”
陆艺秀眉皱了皱：“温隐？他怎么来了？这些年他带着魔族攻城略地，扰乱三界秩序，早成了天界的眼中钉肉中刺，哥哥对他也颇有微词，他来了不怕被弄死么？”
两人已经走到玄武堂门前，门前的侍卫朝陆艺一一行礼：“姑姑万安。”
绿屏只能跟到这里，“那我就不知道了，兴许这人神经有点儿问题，不怕死？”
陆艺笑了笑，抬起脚跨过一尺多高的门槛，迈进了玄武堂。
玄武堂是青涯举行大规模活动的地方，诸如三月节，除夕守夜，也有像今日这样，招待来自四海八荒权贵。殿内八根金漆大柱如泰山压顶，虽然殿内坐了不少人，却也是寂寂无声。
陆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大殿尽头青玉石阶下，石阶之上是青涯主的位置，这会儿时辰还没到，陆凉还没来。众人见陆艺落座，纷纷打个招呼，陆艺一一回过礼，一抬头正看到坐在末位的陈嘉，连忙笑了笑。
陈嘉抿唇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陆凉虽然疼陆艺，可毕竟比这个妹妹大了不少，每日里事务又繁忙，十天半个月两人见一面是常有的事儿。陆艺性子活泼，自个儿混迹在普通弟子中疯玩，与陈嘉一见如故，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不过，今年开春后陈嘉就被派出去了，估计是刚回来，陆艺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辰时过，陆凉终于冷着一张脸来了。
众人等了小一个时辰，却还是客客气气站起来冲他行礼，陆凉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只是朝陵光点了点头。温隐坐在第三排，陆艺刚刚就看到了，她奇怪的是哥哥目光竟然在温隐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走上了石阶。
“诸位久等了。”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今儿请诸位来这儿的目的，相信大家也晓得了。魔界为祸三界，天帝说要将魔神交于我看管几年，我虽不愿意惹着麻烦，可还是应承下了。诸位也晓得，三界之人若要入青涯，须得青涯的人去接进来，被引渡的人身份越高，那接引之人的身份也随之匹配。我青涯接引之人最高的级别是青涯使，上任青涯使自百年前失踪就再未委任过青涯使，但这次是要接引魔神，那自然也得由青涯使出马。青涯使的选拔，须得德才兼备，我这儿有三个人选，这次召集大家来，就是请大家做个见证，此次青涯使候选的人，需从我这儿领了任务，谁完成了任务，谁就是青涯使。”
早有人按耐不住：“怎么个任务？”
陆凉朝温隐方向又看了一眼：“谁能将魔神带回青涯，那便是这一任的青涯使。”
众人为之哗然。
还是刚刚那人：“这不合规矩，不是青涯使，如何接引魔神？”
众人也都望向了陆凉，大殿中再次寂静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远远的人声：“我不介意。”
陆艺朝说话那人看去，那人紫色的衣袍扎眼的很，站在末位却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他又补了一句：“真有本事，就来吧。”
众人这才晓得杀人如麻的魔头竟然和自己同坐一席，一时间义愤填膺。
“涯主，怎可让他也参加盛会？”
“还不赶快抓了他！”
陆凉抬了抬手：“我这人做事儿光明正大，只信阳谋，不信阴谋。我要接引的人，自然也要让他提前知道。这就跟男欢女爱，总得两厢情愿才行。”
温隐拱了拱手：“多谢。”
陆艺被自己哥哥的歪理邪说震惊了，却见他朝自己看了过来：“这次的人选共三人，陆艺，陈嘉，韩硕。”
陆艺没想到自家大哥连底牌都给人亮明了，正想争辩几句，表明自己对那个青涯使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决心，陆凉却已经站了起来：“就这样。朱雀台备了酒宴，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下月十五前，三人谁先将魔神接引归来，谁就是下任青涯使。”
八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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