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爱迪生就预言过“电影将革新现有的教育系统,而且在未来几年内将很大程度上取代教科书的使用”;
1932年,随着广播技术的发展,许多广播技术的支持者认为无线电教育的核心和主要目标是将世界带入教室;
而仅仅两年后,电视的出现也毋庸置疑地令人们看到离开学校、在家中接受教育的一些可能。
足以见得,“技术的每一次进步如何为教育带来更多的可能性”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Most likely to succeed”《极有可能成功》是一部今年在中国很火的教育议题纪录片,我们与好伙伴——Aha社会创新学院举行的ThoughtWorks专场六城巡演活动已近尾声。影片的制作人是一名在美国创投领域拥有25年经验的资深投资人,在退休后专注于教育议题探讨,并从自身的工作和孩子教育经验中发现了美国教育系统存在的架构缺陷。
关于影片中的重头戏“High Tech High(HTH)案例”所引发的教育变革思考,网络上已有很多精彩分享和解读,可是影片结尾处所提到的“技术进步与价值教育的鸿沟加剧”的讨论却寥寥无几。
我在社会领域跨界多年,与Aha群岛教育加速器也有三年的合作,在此想以一名深度浸泡程序员文化达四年之久的ThoughtWorker身份来谈谈这部纪录片带给我的启示和感受,为各位看官抛砖引玉。
许多教育创业者、教育创新实践者以及关注教育的父母们,在观影后都有诸多想法,也许是对PBL(Project Based Leaning)的认识与理解,也许是对传统教育的愈发忧虑,又或是对家庭教育的重新思考。而在ThoughtWorks前三场放映后,很多同事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纪录片用三分之二时间讲述的HTH案例,与影片尾处提到的新技术革命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逻辑?”
这个问题恰好可以延伸到前面提到的对于“技术进步与价值教育鸿沟加剧”的疑问,影片确实没有直接阐述其前后关系,但从人才“供求关系”角度来思考,其答案一目了然。
“求”方:学历标准不再唯一,市场在寻找怎样的人才?
20年前互联网革命刚刚萌芽的时候,雇主以求职者的文凭和学历作为唯一评判标准。然而,在技术创新大行其道的今天,这个指标似乎不那么重要了。ThoughtWorks作为一家追求技术卓越和创新的公司,一直以来在招聘软件工程师时会要求 “Show me your code” (亮出你的代码);在招聘业务分析师的时候需要进行“情景模拟”面试,来考察面试者的团队协作能力、抗压能力以及解决问题能力等。ThoughtWorks对人才的要求也许还不能代表目前市场中所有技术类或创新类公司的立场,但是这种对创新人才的评判标准却与纪录片中毫无二致。
信息技术在近10年加速了社会变化,人们获得知识的成本也随之降低,技术变革下的新产业并不满足于拥有熟练技能的工作者,而是需要能够在知识内容中通过整合并创造出新可能性的人才。
影片在结尾处提到,未来的技术进步(智能化与信息化主导的第四次工业革命,例如AI技术)将会致使更多人类工作被机器人取代——不仅包括更多的“蓝领”工作,也会对某些重复性高的白领工作产生威胁。所以,技术的进步以及雇主对未来人才要求的变化对教育不断提出新的挑战。
“供”方:教育不等于培养准职业者 ,教育系统改革也没有跟上技术革命的速度
纪录片有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介绍,这是对美国百年教育历史的回顾——现今的美国教育是为了工业革命而进行优化的系统,美国训练学生的方法与目的是让学生迅速掌握技能并成为“准职业者”。
始建于1893年的美国公共教育系统在百年时间内伴随着工业/产业的进化而演变,但是破坏性的技术创新几乎颠覆了所有领域,唯独对教育领域的改变不那么乐观(直至2012年兴起的MOOC带来了一些革命性的变化),纠其根源便是传统教育的教与学方式长久以来并没有太多变化。许多批评美国教育的人认为多数人过于关注“成绩下滑或是辍学率”,而这样的教育抹杀了真正学习的好奇心和创造力。
如此看来,中国的现实情况更加糟糕——中国家长有着中国式根深蒂固的“成功学”理论,利用各类资源、创造优越条件竞争名校,那些牺牲童年成为“考试奴隶”的孩子被认为进入985、211后距离人生巅峰只有一步之遥,这样的教育系统不但没有减少教育带来的社会不平等,反而拉大了与未来信息时代的产业变革所需要的人才差距,更加无法为未来未知的新型产业储备人才。
无论在美国还是中国,教育改革的话题无时不刻都在进行,但是所有的改革政策大多是关注解决现有问题的短视行为,碎片化的改革方式并没有对未来技术变革引领的快速变化的社会需求作出系统性回应。
小心那些应对供求断层与教育价值通胀的措施所带来的马太效应
不针对技术创新对教育系统进行系统性改革,教育与社会需求的鸿沟就越来越大,“供”与“求”双方的关系仿佛下图中展示的那样——左边是传统教育下的未来求职者,右边则是创新领跑的新兴产业和公司,中间的断崖恰好是传统教育与社会脱节的写照;走出或者准备走出校园的孩子需要穿过断崖才能“成功”,才能适应社会(可惜的是,《极有可能成功》这部纪录片止步于此)。面对这样的教育价值通胀,高收入家庭可以轻松获得更多资源,并不计成本地帮助孩子撑杆逾越鸿沟;中等收入家庭也可以倾全家之力为孩子提供成为左侧“跑步者”的可能性,逐步缩小差距。可是停滞不前并且距离断崖越来越远的孩子却大多来自低收入或贫困家庭。
(图片来自ThoughtWorks吴冰)
为什么这么说?来看一看当城市的家长和孩子正在为第四次工业革命做准备的时候,城中村或是农村的家长和小孩正在经历着什么——关停农民工小学并返回户籍所在地?还是在贫困地区高中仅有37%的就学率之中来自2013年REAP数据幸运地成为其中一员?
MOOC为世界上每一个人提供了获得知识的平等机会,但是我们的城乡教育差距却并未缩小——传统教育体制下的老师尤其是乡村教育不具备激发学生学习热情的能力,走出校园后,越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成年人越容易对新事物产生兴趣和爱好,而未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鲜少抱有终身学习的态度。
所以,技术在学习中的地位很大程度上仍取决于一个人的社会经济地位,社会阶级差异性越扩大,就越会加剧这样的教育资源分配结果——富者越富,贫者越贫。
一味的担忧并不能带来进步,HTH是教育创新实践应对传统教育的缩影。在新的互联网时代、数据时代或是AI智能时代,教育的关键和目的都是让人拥有更强的学习热情,培养上进精神,这才是教育的本质和目的。无论未来技术发展到任何阶段,这都是社会所需要人才的必不可少的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