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啊,你一定不知道你离开的这些年 我从来没忘记过你
外公很早就去世了,也是因为身体不好,听我妈妈说她还没出嫁外公就抛下外婆走了,我心疼外婆那些年一个人的生活,外婆一共生了五个孩子,我妈妈是最小的,我大娘比妈妈大了整整二十岁,果然还是女儿孝顺点,我的三个舅舅对外婆都不算特别好,二舅二十岁的时候交给别人家养了,
在我的印象中,外婆很喜欢坐在一把睡椅上睡觉,夏天外婆拿着一把破扇子躺在摇椅里,而我靠着摇椅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外婆一边给我扇风一边讲我妈妈和舅舅们小时候的故事给我听,我听的有滋有味的,多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妈妈给你的钱你永远也舍不得花,临死前你在银行里还预存了两万多元钱,这些都是大家给你的,然而大家每次给你的钱也不多,给钱的次数也少,你也没有在国家拿什么养老工资,你都能存这么多钱,可想而知你平时的生活是多么的省吃俭用,这个葬礼其实用的钱都是你自己省出来的钱,妈妈收拾你的衣物时告诉我,这些衣服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了,你基本上没买什么衣服,冬天总是穿了一件又一件棉衣,可是都不保暖,连一块抹布你也舍不得扔掉,妈妈跟我说,她以前给你的钱你没地方放,又舍不得花,就藏在家里的煤炭中,时间一久都发霉了,还有我知道你其实特别喜欢吃水果,但是你为了省钱总是买一些便宜的,而且还买一些烂掉的吃,把好的留给我吃,我让你丢了不准你吃,你硬是不肯还跟我发脾气,记得你生病的时候,你把一大堆平时舍不得吃的零食(月饼)拿出来给我吃,我一看生厂日期发现都已经过期了几个月了,于是我趁你不知道就都给扔了,你知道了以后,骂着让我去捡回来,我拗不过你,只好又捡回来,睡觉的时候我一定要跟你手牵着手,第二天不知道为什么又松了,我还想了很久都没想出原因来,小时候我睡觉老是不安分,明明睡的时候是笔直的,结果早上起来却是横七竖八的,挤的你都没地方睡觉,
以前的初一十五你每天早上起的特别早,因为你要去寺庙里烧香拜佛,我也跟着你去过很多次,你在拜佛的时候嘴里还一边让老天保佑我们这些后代子孙平安健康等等一些吉祥话,你说你自己初一十五一定要吃斋,不能碰油和盐,
吃饭我们会互相往对方的碗里夹菜,我吃饭时很喜欢蹲着,你经常交代我,不要蹲着,古代的乞丐吃饭因为没有凳子坐才蹲着,可我不听即便你搬来一条小板凳,我还是蹲着,虽然我每次都不听,但你每次看见了都还是会说我,
我从来没对你大声说话,你耳朵不便,我有时候一句话要说好几十篇你才听得见,不过我也没有生气,依旧很耐心的朝着你的耳朵对你说,你腿脚不便,你说让我去楼上帮你拿个东西,我不到一分钟,跑上又跑下的就给你拿来了,我害怕你上下楼梯摔倒,每次都会跑过去扶着你,你每次都笑着说,不用扶啦,你去玩吧,我说我就要扶着,外婆又会开玩笑的说,你在这里你可以扶一下,你要是不在我还是要自己走啊,
说到这里,我眼睛又湿润了,每年暑假,我听舅舅说,你欲眼望穿的等着我回去,我不知道你在等待我的日子里是怎样熬过来的?可我每次都去的特别晚,因为妈妈认为我去了又要给你添麻烦了,所以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止我去,
十四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很多点点滴滴我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我记得每一个有你的画面我都是笑着的,遗憾的是以后都不会有了,这一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剩给我的只有一些凌乱的记忆片段
我总不愿意相信你已经死去的事实,直到我回去参加你葬礼的那一刻,我看见场面是那样的凄惨,那样的盛大,一切以白布为主,门口还摆着花圈,上面写着一路走好,接着我直接跪到了地上,一边哭一边形跪拜礼,你就安详的躺在棺材里,无论我怎么哭,怎么吵闹你都听不见,我特别没用,当时连你的身体我都没敢去触碰一下,我太害怕了,现在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后来我听见舅舅说,外婆说如果她自己有一天死了,其他人来不来参加都无所谓,但是我一定要来参加,可是我真的不孝,因为还有很多事情真的特别对不起你,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以前和你洗澡的时候你老是说,我享不到福喽,等你长大了我死了可能墓碑上都长满草了,我听见赶紧说呸呸呸,外婆要长命百岁,可是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怎么能抛下我呢?我记得我以前认为我没有你是不能活的,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外婆就骂我,说我是个蠢崽,可我现在依旧活的好好的,我那时候根本听不得关于死这个字,因为真的太害怕失去了,
关于“外婆”这两个字眼对我来说太耀眼
我永远都记得2014年公历12月9号农历10月18日星期二,晚上大概七点三十分左右,你离开了我,也离开了大家,永远的离开了
后来我的岁月孤独且漫长
生命很是脆弱
我始终都不敢相信你会真的离开,我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感觉就像梦一场,明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不知道我在心痛什么,可能是感叹生命,也可能是替你感到不值,这么一个慈祥的老人,怎么会遭遇此劫,更何况那个时候你已经八十四了,那一年,你过的如此辛苦,听舅舅说你从2014年初的时候就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了,你一直在和病魔做斗争,有时候半夜疼的跪在床上拜,直到病魔吞噬你的整个生命,我听到这些感觉心被一个什么东西抽了一下,我多么希望我能够代替你承受这些苦,五月份的时候,你发现自己咳嗽咳出了血,可能那个时候你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执意要舅舅带你来大城市里去看病,说是看病,倒不如说是想来自己女儿家看看(我家2013年才搬的新家,因为距离远的原因,外婆一直没来过),当时我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问表哥外婆怎么了,表哥知道我怕什么,
我问: 哥哥,外婆怎么了?
哥哥: 一点小事,没什么大碍的。
开始我竟然相信了,不过后来我看见妈妈那双又红又肿的双眼,我突然预料到又不好的事情,果然被我猜中了,这一颗悬着的心如陨石般坠落,从这以后我的心像是麻木了一样,
于是我开始回忆起外婆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长大的场景,
刚刚出生没过几天的我就被妈妈抱给了大姑姑带
姑姑对我并不是特别好,妈妈给她的奶粉钱她也没给我买,而且姑姑对妈妈也不好,老是以此为借口让妈妈帮他们家做农活,
后来妈妈跟外婆商量,就把我抱去了外婆那里,当时外婆年纪也大了,四十才生了我妈妈,我妈妈三十才生的我,也就是外婆七十了我才出生,
外婆对很好,什么都依我,然而我却因此淘气
因为一点点小事,便大哭大闹,折腾个没完没了
妈妈看见我如此不懂事,就时常骂我、吓我
以至于后来我一直畏惧妈妈,
我两岁多就回到自己家,我有一个比我大六岁的姐姐,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
两岁以后的某一天中午,我趁妈妈带弟弟去奶奶家就偷偷的溜走跑去外婆家(距离挺远的),因为这件事亲戚都夸我聪明,人小鬼大等等一些形容词,后来爸爸妈妈外出打工,我又一次的回到了外婆家(外婆跟舅舅住一起的)
不过这时候我已经读二年级了,也有七八岁了,之前跟爷爷奶奶住了一段时间,不过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了,不同的是这一次我姐姐和弟弟也跟我一起住外婆家,姐姐经常打我、骂我,记得有一次我有一道题不会写,姐姐教了我好多篇,可是她脾气大,又凶我,本来会写,最后都吓的不会写了,于是她就拳打脚踢的对我,外婆和舅妈看见了就一直说她,我就一直哭,这件事情对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当然像这样的事情小时候也发生过不少,比如吐口水,说错一句话就揪我耳朵或者扇耳光、拿火钳烫我,用脚踢我站都站不稳,最后还不准我哭,心疼那个时候的自己。
不止这些,那时候条件差,没钱买衣服,表姐给我一大堆衣服,当时我开心了好一阵子,可是她知道后,把好看的衣服都挑走了,只留下几件不好看的给我,家里好吃的东西,她总会先和弟弟分了吃,最后留一点点甚至一点点都不留给我,
不了解她的人当然会以为她有多懂事,多孝顺,可是外婆知道她是怎样的为人,知道她是怎样对我的,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没我说话的份,大家都知道我怕我姐姐,经常说你姐姐走了你就能飞天,你姐姐回来了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我读书期间外婆给我送过饭,七八岁的我还是特别顽皮,一天总是“早出晚归”,吃饭了外婆找我也找不到,除了去学校的时间,其他的时间都在外面惹事生非,有时候他们还说像我这种人,就必须要我姐姐来治,我的心会不由自主的颤抖一下,
2008年,爸爸妈妈在市里定居下来,我就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从这里我开始讨厌我的家,为什么别人的家庭那么温馨,而我的家是这个样子的,妈妈和姐姐有时候打骂我,弟弟也欺负我,爸爸只忙着在外面做事,对我跟姐姐弟弟也一样,妈妈和姐姐脾气很相似,有时候他们一唱一和的骂我,说我蠢,说我不懂事,妈妈生气时还说过,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你,生了你就不该养你,我最惨的就是有一段时间一天挨十几个耳光,而且还持续了那么久,他们打我骂我,我从来不顶嘴,也从来都不反抗,我有时候也生气,但也不能怎么样,一个人发发牢骚也就好了,我小时候脾气特别好,什么都能忍,性格就慢慢变的很软弱了,
那时候在家里或者学校受欺负了,我都会想想外婆,然后也就过去了,我小时候也害怕周末,一放假就感觉那两天过的贼慢,星期一到星期五好快,因为爸爸妈妈都做事去了,家里就姐姐和弟弟,他们俩关系也挺好的,因为弟弟小时候是她带的,我真的好气,我有一次洗碗的时候打破一个碗,她就一直骂我,还扇我耳光,不准我吃饭,而弟弟吃饭时因为和我玩闹不小心也打破了一个碗,她不骂他,反而跑过来骂我,凶我,晚上妈妈回来,她跟妈妈告我状,最后还是都怪到了我的头上,我也从来不想解释什么,因为解释也没用,只会越描越黑,
因为封建思想,爸爸妈妈都重男轻女,包括姐姐,小时候跟弟弟吵架,他真的特别讨厌,老是动我东西,因为这个就打起来了,果不其然还是我输了,弟弟还是不甘心,我何止是被骂,妈妈竟然为了让弟弟开心,竟然叫我滚出去,我以为开玩笑呢,就没怎么理会,后来加上姐姐的附和,我又不得不出去,然后妈妈还一直对我使眼色,我就知道点什么了,后来我一直坐在门口边哭,心中有很多奇怪的想法,会不会我是捡来的,过了许久,妈妈叫我进去,我又扭扭捏捏呆呆的站在门口,因为眼泪还没干,眼睛还是肿肿的,我不想他们看见,他们又硬是让我进去,等到没人的时候弟弟还要到我面前来得瑟,
每次跟弟弟发生了争执,他们不管什么原因,第一反应一定是说我又欺负弟弟,然后又说我也是一个当姐姐的,怎么也不知道让着点弟弟,反正都是这些让我听见了心寒的话,难道就因为他是我弟弟,就因为我比他大两岁我就要一辈子都让着他?
我有很多次幻想我离家出走的场景,每次生气,但都忍了下来,因为我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养活自己,又幻想自己干脆死了算了,可是又不敢死,外婆跟我说我小时候有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好在外婆每次恰好发现的及时救了我,可是后来我又想外婆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死了,那样我就不用来到这个世界,承受这么多的痛苦,我又幻想自己长大后一定要跟这个家断绝关系,一定要跟他们算这笔帐,
后来我对这些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也憎恨这个残酷的世界
外婆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亏欠也是最爱的人,没有之一,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超越外婆在我心中的位置,后来去看望外婆就是每个暑假和拜年了,我才发现那些时光是多么的珍贵,我每次笑着去哭着回,一说回家就鼻子一酸,泪如雨下,这些我都不能被他们看见,我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哭,只能抽噎,不能出声,每次回家对我来说就跟脱胎换骨一样难,我不知道是舍不得离开外婆哭泣,还是因为又要回去忍受这些不公平的待遇而哭泣,外婆把过年那些收到的饼干或者糖果,总之一切能吃的东西,往我们的包裹里硬塞,她找借口说她不喜欢吃,其实我知道她是喜欢吃的,最初,我走的时候外婆都来车站目送我,我本来就忍不住眼泪,外婆用那温柔又颤抖的声音还攥着我的手跟我说,你回家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不要惹爸爸妈妈生气,好好读书,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狂飙,可是我又不能大声的哭,还得忍着,不然妈妈又要骂我了,接着外婆又跑过去交代姐姐不要老欺负我,好好对待妹妹,你也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外婆还跟爸爸妈妈说,不要打骂我,说我是个乖孩子,后来的几年外婆腿脚不便,我也不让她送了,我曾一度幻想各种各样的办法不回家,我想要是躲过回家的那个时间段不就好了嘛,然后车走了我就跟外婆好好的生活,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不过这是我回家路上因为伤心,然后睡着了做的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还挂着没有干的泪,
大概也只有我自己才能知道我是有多么的爱外婆吧
外婆刚刚走的那几天,我整日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像是魂被勾走了一样,
我此时此刻是多么怀念从前,一回到舅舅家,就屁颠屁颠找外婆喊外婆,这就是我从前最幸福的事情了,现在我不敢也不想去舅舅家,特别害怕触景生情又回到那个对我满是回忆的地方,
生命无常
我知道其实你离开对于你自己来说是一种解脱,因为你终于摆脱了病痛的折磨,可我一边替你开心,另一边又为了自己感到难过,因为如果这样,我将永远见不到你了,我真的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要怎么过下去,你是我一路走过来的精神支柱,我的一辈子还那么长,我还那么小,为什么要让我面对那么残忍的现实
你被该死的肺癌折磨的不忍直视,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病痛一旦发作你就发了疯的吃药,两三天不吃任何东西,我就这样亲眼目睹着你离死亡越来越近然后一点一点的死去,我心如刀割,可我也无能为力什么忙也帮不到,那种失落感现在都记忆犹新,从你得了这个病以后,其实差不多就是死期到了,我听见这个消息只是伤心因为没有我已经没有任何哭的力气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慌张,我恨不得去求老天,让它把我的寿命分给外婆一半,
前天过了自己的十七岁生日,收到了不少的祝福,我不知怎么的,总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十七年来过的如同梦境,自从十四岁之后就感觉我的生命已经没有意义了,整天拖着个疲惫的躯壳,不想活也不敢死,为了生活而生活。
外婆我好想你
哪怕只是见一面也好,又或者我远远的看你一眼就好,每到傍晚,总会突然想起你来,梦里梦见你回来了,你说你不离开我了,然后我醒来又发现自己是空欢喜一场,还有很多次晚上睡觉心会突然被愁绪一下,接着直冒冷汗,寝室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可我却睡不着,越是安静我越是害怕,那段时间我整晚整晚的失眠,但是与其说害怕倒不如说是享受,想念外婆的我很是知足,那样安静的夜晚,没有任何人的打扰,我可以想很久很久,想着要是能见一面外婆那该多好,我死也足惜了
现在的我过的还算好,姐姐也成家了,小孩都一岁多了,她对我也不像从前那样凶了,除了过节,我们的生活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妈妈也老了,要是生气还是会骂几句,但是对我太生气偶尔还是会打,别人说她,她就说我反正一辈子都是她的女儿,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别人管不着,只是下手没有从前那么狠了,我很庆幸我没有因为这些而改变一个人的真谛,也渐渐的释怀了,而且我也即将带着我的宽容走向人生的下一个坎,只是有时候会格外想念外婆,被这种思念折磨的像一个吸毒者却得不到毒品的人一样,遗憾的是,我连你的一张照片都没有,我感觉我就快要记不住你的样子了,
看见别人家的外婆那样牵挂自己的外甥,我不经想起了你也曾经对我牵肠挂肚,对我的好种种,我又为自己感到揪心,清明节我也没有时间去看望外婆,也许外婆已经忘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