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看看书,刚开头,就看到这篇,因了近些日子心中的困惑和迷痛,便感到这篇文章来得如此恰到好处。抄录下来,期待能给和我一样忍受婚姻的阵痛的朋友带来些许的帮助。
正文:
在为数不多的读者的评论当中,看到这样一条:“结婚到底意味着什么”,我百感交集却又如鲠在喉,我回答不了。在这样“过着三八,过着五四,不三不四”的尴尬年纪里谈结婚,确实有点蹩脚。说完全不懂,有点故作天真;说完全懂,又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于是,似懂非懂起来。
几米在《结婚的意义》中写道:“我仿佛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有一个人说,他要结婚是因为很爱很爱一个人,因为想要和另一个人永远的在一起。”在“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的朗朗乾坤之下,我们不约而同地希望所有的婚姻都是基于爱情,因为很爱很爱,想永远在一起,所以才结婚。每当谈论到“谁跟谁结婚了”的时候,也总有一种修成正果的童话式结尾的感觉: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然而,生活又不慌不忙地告诉我们,有些“很爱很爱,想永远在一起”的人,最后却又离婚了。忽然想起了罗大佑的歌:“爱情这东西我知道,但永远是什么。”结婚,是基于令人神往的爱情也好,还是基于最现实不过的相依为命也好,都没有人能看到永远。
前不久,对门的夫妻闹离婚。外婆说:“现在的社会真乱,明明是自己挑的人,怎么过着过着就不稀罕了呢。”我无言,可能是诱惑太多轻易触及到了人性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底线,可能是问题太多让人渐渐心力交瘁,或者是离婚自由的宽大政策让人随时有路可退。总之,“结婚”这个看似幸福快乐的结局,实则是所有考验的刚刚开始。如果说结婚需要排除万难,那么婚后一定又有万万难。
偶有一次,见对门的女人领着小女儿在小区公园玩,两三岁的小女孩迈着忽而大忽而小的步子嗒嗒地走着,恐龙状的连体衣屁股上长长的尾巴几乎要拖到地上又随着她步子的节奏一翘一翘的,特别可爱。我忍不住上前逗她玩,随口问:“你爸爸呢?”小女孩仰起脸,用稚嫩的声音回答:“去找漂亮阿姨了。”我本来要去捏她小脸蛋的手,一下子卡在了身前,怎么也伸不出去了。女人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我们离婚了,以后就领着孩子回娘家了。”冬日午后暖暖的阳光晒得我直眼晕,我看到女人的侧脸像镶嵌了金边的雕塑,棱角分明,却冷漠得没有表情。那是我最后一次见这位年轻的母亲,也是第一次听她提起对面那扇门内的生活。
女人今年才满20周岁,夫妻俩一直没登记。前几年是因为她年龄不够,加上父母又强烈反对,就一意孤行私跑出来,顶撞父母说非他不嫁。到如今年龄够了,也熬得父母心软了,两人却过不下去了。真是比戏剧还戏剧的人生,听得我的心如天津大麻花一样扭扭曲曲。
以前一直不懂,十六七岁的年纪,怎敢轻易把自己投入一场婚姻呢?后来听母亲闲谈时说起村里两名初三的学生在学校里举行了婚礼,我忽然就明白了,在单纯又热忱的花样年华里,根本就不懂得婚姻的庄严,又何来畏惧。无知者无畏,更多的,可能是对日后幸福的笃定。扬着一脸的自以为是大刀阔斧地向前冲,以为能过五关斩六将大获全胜,可生活总是会默默地,一点一点地,抽掉你最初的勇气,让你最终俯首称臣。
我坚信,能决定结婚,当时一定是“很爱很爱,想永远在一起”的。她愿意义无反顾地跟着年长她10岁的男人私奔,除了爱,更需要的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有时候,很多重大的抉择,都是靠一时冲动的催化,深思熟虑、左右权衡只是决定前的心理矛盾而已。女人说,当她被父母关在家里,他跳墙进去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万水千山也跟定他了,哪怕他一无所有。我脑子里显现出蒙丹去抢含香公主时的画面,心中立刻热气腾腾起来。她的眼睛亮亮地看着远方,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瞬间融化她的场景。
如果日子一直停留在“私奔”的风口浪尖,可能就不会有后来的两看生厌。但是,生活总是要归于平静,归于鸡毛蒜皮、柴米油盐的凡俗之中。就算司马相如绿绮传情,也免不了卓文君日后的当垆沽酒,最终的生活都会风平浪静,变成静水暗涌。《纸婚》中写:喜欢一个人,只需一时的勇气;而守护一场婚姻,却需要一辈子的倾尽全力。
在女人未婚先孕逼得父母心软同意结婚之后,他们草草举行了婚礼。
接下来的生活并未像童话中一般“幸福快乐”起来,她待孕在家,婆媳妯娌小姑的各种关系让她焦头烂额,男人微薄的工资让他们的生活捉襟见肘。负面情绪日积月累,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矛盾不可调和,他们不再像刚开始吵架那样很快就和好如初,男人开始彻夜不归,女人开始怄气回娘家。女人说:“可能,他就是那时候才开始有外遇的。”她倾尽所有才得来的婚姻,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土崩瓦解。她没说他是否有心悔改,也没说她是否想挽留,既已离婚,可能大家都尽力了吧。
我不知道别的姑娘都是如何与男友或是丈夫相处,在我恋爱的几年里,再难过再无助的吵架,都从没跑回家告诉过母亲,就连最后的分手,都只是轻描淡写地通知了她一声。记得母亲当时很诧异,“啊?你们从来不吵架,可不能一吵架就散伙,气消了日子还得好好过。”最狼狈的一次,给闺蜜打长途委屈地嚎啕大哭,哭够之后说,挂了,我要去洗衣服。当然,最终我们还是分开了。可见,我并不擅经营,有敌军攻城时我也只能丢铠弃甲,落荒而逃。
同学异地恋七年,今年结婚。我感叹,真心不容易。同学说,感谢异地,越难走的路反而走得越扎实。我说,祝你们的一马平川也能走得扎实。想起小时候外婆领着我走路,她常说一句话:“冰路易过,平路难走。”我生性腿笨,走路晚,记忆中总是跑得最慢,灰头土脸地摔跤。但是过河走冰路,我从没滑倒过。在“三九四九冰上走”的寒冬,河上冰厚,我经常跟外婆来回走过冰冻的河面,大约是去河对岸赶集,或是去探亲串门。印象特别深,外婆总会用力攥紧我的手,反复嘱咐:“冰路滑,千万要一步一步走仔细,看脚底。”我深知厉害,我亲眼目睹过有人摔跤后滑到“气眼”里差点丧命。于是,总是小心翼翼,全神贯注地一小步一小步地走,每次都是顺顺利利。走到对岸,我总喜欢回过头去看看那冰铺的河面,冬天昏昏沉沉的日光下,河面白茫茫一片。外婆说,天上的“银河”也是这么亮的。
“气眼”,没走过冰河的人可能不知道。就是无论再怎么冷的天,再厚的冰,河面上总有一小块井口大的地方,冰格外薄,承受不了人的重量。老人们都说,那是河神喘气儿用的,不能踏。有时候走着走着,忽然会听见河中某处传来“嘎——吱——”的闷响,像夏天的沉雷,让人心慌。外婆说,那是河神在抓不好好走路的小孩儿。
“路,必须要好好走”,这是我所受过的最早的教育。结婚这条路,尤其要好好走。你要足够勇敢,冲得过风口浪尖;也要足够韧性,熬得过平淡无味;你要全身心投入,尽全力减少失足;也要保留余力,以便摔跤后能东山再起。原以为人生如戏,结婚就是最圆满的结局,但生活细火慢煨地告诉我,婚后的路并不都是金光闪闪的阳光大道。结婚,或者只是漫漫人生路的一个拐角,是生活变换一种“两人同行”的方式承现。
古时候的结婚,不叫“结婚”,叫“成亲”。关于“成亲”,最没文化的外婆说过一句最有文化的话:“成亲,就是成为亲人。”无关于爱情,我特别喜欢这样的解说,比起冷冰冰的“缔结婚姻关系”要温暖太多太多。所以,亲爱的,当你惆怅“结婚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我也很想这样安慰你:“结婚就是成亲,成亲,就是成为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