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5和他的客人们(1)

大学时候一位电信班的美女QQ空间相册设置了访问限制,只有正确地回答出设置的问题才能查看她的私人美照。看到她设置的关卡我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输入了问题的答案,却没想到答对了,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

正在看文章的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美女设置的问题及我的回答?先别急,请允许我先讲一个长故事。

2015年6月我再次踏上了深圳这片炙热的土地,当时寄宿在如今已是心理学大师的冯老师那里。每天晚上三台风扇也没能吹凉我内心的狂热,深圳的夏天、密集破旧的农民房里我心烦意乱地度过了半个月。很幸运我找到了一间处于转租状态的大单间905。第一次走进905是15天之后的一个晚上,他宽敞、通风、价格适中,彻底征服了我。转租的那位朋友看到我真诚的眼神大方地说,“我这有一张新床,没用过,送给你了”。真诚是可以传染的,我信任地将押金转给了他,决定立马搬过来。

临走的时候冯老师伫立在他凉爽的空调房里面笑呵呵地说,“你如果能安静下来一定会发现一个全新的自己”。搞心理学的人就是玄乎,这不就是“遇见全新的自己”的翻译版吗?我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笑着向冯老师道别。

说干就干,在我几轮电话的轰炸下,当晚表弟从观澜坐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过来帮我搬家。好在我的家当并不多,除了一个双肩包、一个行李箱外就是一个落地扇,当然,还有一箱矿泉水。

这是一间30平左右的单间,9楼,窗户1.8米,雪白的墙壁,真的像雪一样,蹭上去就掉灰。看着唯一的家具——床和唯一的电器——风扇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房子中间我决定采购点家具。

志诚是905诞生的见证者,他听说我在深圳,没多久就从珠海赶来了。自从2012年从实习单位离开之后他再也没来过深圳了,一直在家帮忙父母经营面包店。按照我给的定位,他找到了我的办公室。

我鼓励他在深圳发展。我白天上班,志诚就找工作、面试。

每天晚上下班之后我们两就在905附近闲逛,既能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又能顺便找找旧货市场。很快我们便发现了两个二手家具店,在一番简单而粗暴的讨价还价之后,我以450元钱入手了一个书架、一张书桌、一张沙发、一张茶几,送货上门。905一下子充实了许多,沙发变成了我和志诚讨论人生、哲学、音乐的必要之地。

七月的深圳充满着浓浓的职场纷争的味道,全国各地的应届毕业生涌向这里寻找自己的立足之地。一个星期下来,志诚还没找到自己满意的工作,非科班出身的他如此地热爱着音乐,因为没有太多的演绎经历而屡屡受挫。一天晚上,他满面荣光,兴奋地说,“我参加了‘中国好歌声’(名字记不太清楚)你要不要试下?”我说,“好”。他于是将报名链接发给了我,我报了名。

初赛定在7月的一个周日下午一个商场里面,我们四号线转三号线穿越了半个深圳来到了龙岗。签到、领号码牌,不一会儿现场就坐满了参赛的选手。我环顾四周,有男的,有女的,也有打扮得看不出男女的;有空手的,有背着吉他的,也有不知道扛着的是啥乐器的。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看着周边的选手都穿得花枝招展,带着名牌耳机,哼着准备好的歌曲,我看看自己,短裤T-shirt,竟然有一丝丝紧张。志诚和我不在一组,以他的舞台经验和唱功,应该问题不大。

大概两个小时过后,工作人员开始用喇叭喊着初赛选手的编号。试唱的选手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面,房间坐着5个打扮得像音乐人的评委。候场大厅有一个显示屏,初赛房间里面的情况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我无心观看显示屏里的画面,因为网速的原因,里面像是在播放慢镜头的gif动画一样,选手都出来了,画面里面还有他的身影。

不一会儿终于轮到我了,我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门就进去了。五张面无表情的陌生面孔挡住了我的视野,其中的一位脸型横坐标>纵坐标的评委像机器人一样吐出三个字,开始吧。我没听清,走到麦克风面前调整了一下高度说,可以开始了吗?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见没人回应,三秒钟后我便用低八度开始演唱许巍的《旅行》,因为我觉得那种风格更惬意一些。

“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涧......“第一小段唱完后,我闭上双眼,更加放松地开始了第二小段。

”可以了...“x>y的评委熟悉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我扫视了一眼面前五张僵硬的脸将即将出口的”请让我唱完“几个字节吞了进去。

转身,开门,下一位选手进门。

初赛结果会在所有选手试唱完后出来,我无聊地到处闲逛。商场的门口音响、调音台、灯光正在一步步就位。这是通过初赛的选手直接在这里继续复赛的场地。我看到了背景喷绘上主办方:深圳xxx地产有限公司、深圳xxx集团,原来这是一场地产营销活动。

快4点钟的样子,初赛结果出来了,没有我的编号。

晚上,回到了905,志诚说他过了初赛,他要杀入总决赛。虽然我们都知道这场活动只是一次商业营销,但是我知道他很享受舞台。

我的工作渐渐繁忙了起来,经常晚上11点左右到家。志诚不再苦苦寻找朝九晚五的工作,每天的日常变成了在酷狗里面录歌、寻找演出机会。几天后他带来一个令人又痛又痒的消息:我复赛被刷下来了。再后来他又带来一个不痛不痒的消息:我收到了复活赛的通知。凭借他的歌喉我相信这样的比赛进总决赛四号没有一点问题,如果进不了那就是评委聋了。

后来,我的验证果然灵验了,那些评委果真都是”聋子“。知道套路的人都知道,最后的冠、季军都是内定的。主办方的宣传出去了,内定的选手也多了一些选秀谈资。复活赛之后,志诚说他想去新疆走走,他说他要去看看那边的一个朋友,看看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新疆40多度的高温没能阻挡志诚对大自然的热爱,到达新疆后他给我发了好多那边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我印象极为深刻。他笑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背后是一片空旷的荒野,猛烈的阳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在深圳30度就已经让很多人一脸愁容直呼要熟了的情况下,那么多新疆人还头带丝巾,裂开嘴笑着,牙齿比太阳还亮。

半个月后志诚再次回到了905,他明显黑了一个八度,心情似乎比刚来那阵子要舒缓得多。为了维持日常开销,他想尽各种办法参加演出。也许舞台上的他才笑得最开心。关内活动较多,志诚回到深圳的第二天就去了福田另一个朋友那边,偶尔过来905看看。

我以为我终于要与即将而来的宁静的生活正面较量,按照冯老师的建议去“发现另一个自己”。我甚至都已经下定决心,在内心做了好几天的铺垫,买了好几本修身养性的书籍,规划好了健身计划。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应对一个人的时候内心的孤独感,让自己可以静下来一些。至于能不能像冯老师说的那样“发现另一个自己”,我才不在意。

得知我在深圳后,住在福田下沙的欧阳兴奋极了,在我没享受到几天孤独的生活之后,他在一个周五的晚上屁颠屁颠地过来占领了我的沙发。他说,最近头疼的厉害,看了几次医生,医生说是#¥@&(不知道是啥疾病)需要静养,905就适合静养,有书、有茶。

我次奥,要静养你去养老院啊。

我还年轻,养老院不收,再说了养老院那么贵,我的钱都用来看病了。

面对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我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能说什么呢?8月深圳30多度的高温,他穿着短袖外加一件厚厚的格子衬衣,长裤长发,戴着眼镜。在有三个风扇的情况下我都是赤膊上阵,他还能表现得如此凉爽。除了“有病”我不知道怎么说服我自己去接受他这一坚持不露肉的“高素质”行为。

每周五晚上,欧阳准时过来蹭沙发,然后周日晚上回福田,905像是他另一个家。他说,你一个这么糙的人还能将住的地方整的这么有味道,让我刮目相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刮目相待”(我不说,相信作为一个有文化的你一定懂),况且我两都好几年没见了,如果按照三日刮一次目的话他得将眼睛刮瞎。所以我觉得欧阳以前没发现我的品位是因为我让他刮了太多次目,瞎了。

欧阳做的工作是网页设计,他极度追求那种性冷淡的设计风格,这个从他家的卧室可以看出来,所有的物品几乎全部是灰色。我说,可能就是由于长期处在这种极度压抑的环境下才导致你不喜欢与人交流,不喜欢交流就容易多想,一多想,头自然就疼。

他说,你这是在扯淡。

我不以为然,好歹我也是和心理大师一起探讨过的,任何外在的疾病都与内心息息相关(这个理论志诚是举双脚表示同意的)。所以我建议他找一个女朋友,一起去旅个游,散散心,说不定头疼就好了,也不用将大把大把的金钱亲自往医院送。

欧阳斩钉截铁地说,放屁,我前段时间就已经去过大理了,回来后除了打开钱包看不到钱之外啥也没改变。

我说,那是因为没有妹子一起。

有!欧阳坐在沙发上,阳光从窗户溜了进来印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在长长的睫毛的覆盖下依然发出少见的亮光。(此处不宜过多描写,以免有青春偶像小说的嫌疑)

我大笑,谁?

一个朋友,纯洁的。

彼时的905似乎被狐疑的问号填满,“纯洁”二字从欧阳口中说出怎么听都显得那么好笑,我看着他笑个不停。

笑尼玛,分开睡的,欧阳有点耍小性子。

我笑得更厉害。

志诚坐在欧阳旁边找不到我的笑点在哪,张着大嘴吧,“是啊,他两分开睡的啊”。

他们不知道我笑的是“性冷淡”的欧阳竟然约妹子同游大理,思想觉悟还是不错的,对于现在这种爱不用谈直接可以做了的年代,欧阳还能保持他的“纯洁”真的是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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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5和他的客人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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