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种力量可以让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去死;人挡他,有人替他杀人,佛挡他,有人替他杀佛;他的行为往往无意间成为当时青少年的模仿对象,粉丝无数,影响力不逊王侯。
这就是司马迁同时代的天王级侠客——郭解。
史记没有郭解爷爷的记载,外祖父是当时有名的相面大师许负,他的父亲是职业侠客,郭解成为一代名侠,也算是子承父业。只是爷俩死的方式也一般无二犯禁被杀。
郭解长的有点困难,短小精悍,跟古代的侠客相比,最大特点从不饮酒。少年郭解是一个喜欢暗地伤害别人的人,谁惹到他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作弄甚至被弄死。
讲交情重道义的郭解有时把命都借给别人,替人报仇杀人,收留亡命之徒,干的坏事不知有多少。至于私造假钱,挖人坟墓这种事情更是数不胜数。不过这家伙运气特别好,每次面临被抓的危急险境,都能有如神助一般逃脱,好像遇到大赦似的。
任何时代,一个人出格的事做得越多,名气越大,粉丝也越多。
随着年龄增长,郭解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生活节俭,以德报怨,多施舍而不指望回报。做一个侠客的愿望更加强烈。就算救了别人性命,也不夸耀自己。当时有少年仰慕他的行为方式,也学着报仇不让别人知道。
人怕出名猪怕壮。名声能带来利益,也会带来麻烦。外甥依仗着郭解的名头,在外面跟人家拼酒,对方喝不了就强行灌。结果惹怒了对方。对方拔刀杀掉了外甥跑了。
本来是郭姐姐对孩子太过宠溺导致。但郭姐姐不这么想,以我弟弟郭解的名头,外甥被杀居然找不到凶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郭姐姐把儿子的尸体扔在道路上不管。请将不如激将,郭姐姐想用这种方法来逼迫郭解出手抓到凶手。
咋办?郭解只能出手!
郭解通过各种线索找到杀人者, 对方惧怕郭解,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原本怒火中烧的郭解在反复确认之后说,你应该杀掉他,这事是我外甥做的不好!然后放了杀人者。自己回去跟他姐姐解释,并安葬了外甥的尸体。
郭解其实就是一汉代的周处,在乡里进出人们都避之唯恐不及,毕竟没有谁愿意惹一个恶棍。可是偏偏有人不吃他那一套。这人不但不回避郭解,反而劈开两腿坐在地上,瞪着眼睛瞄着他。郭解觉得奇怪,就派人打听此为何许人。
一言不合就杀人,是郭解的风格,门客跟郭解说,干脆杀掉那家伙得了,省的他碍眼。郭解说我居住乡里不被人尊敬,是我的德行没有修炼到位,他有什么罪呢?
从过去的睚眦必报,可看出郭解的变化真不是装的。
郭解私下里嘱咐乡政府秘书长说,这个人我想帮他,如果有徭役请帮助他逃脱。结果很多次政府征发徭役都绕过了这个人。他觉得奇怪,到处询问原因。这才知道是郭解帮助他逃脱徭役。这个人就赤裸着上身,捆着自己到郭解家谢罪。
经过这两件事,人们发现一个全新的郭解。这是脱胎换骨的郭解,更让人喜欢模仿的郭解。
洛阳有两家互仇。城中的贤士豪杰居中调停好多次,可是两家都是不买账。门客跟郭解说了这件事。郭解悄悄来到洛阳,夜里去见两家,两家真给他面子,大哥,凭你的名声肯为我们调停过节,就听你的!
郭解一声感叹,说,当地有头有脸的人调解你们不听。现在愿意听我调解,我怎么能在别人的地盘上剥夺别人的权力呢?当天晚上就离开洛阳。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临走时郭解说,等我走了,继续让洛阳的贤士豪杰调解,你们就听从就好。此时的郭解已经到了不揽功的境界。
郭解越老越为人恭敬。不乘车去衙门。去别的郡国为人办事,能成的就利索的,不行的就协调,直到双方都接受,才敢去喝酒吃饭。这一点被人们特别看好,争着用他给自己办事。
作为一个吸引眼球的侠客,经常有城里的少年或者近旁县里的豪杰去找他帮忙。有时夜里到他家能停十余辆车,都是去请郭解。
汉武帝迁徙各地富豪到茂陵,郭解家贫,达不到中等家财以上的迁徙标准,办事员害怕惹火烧身,不敢不迁徙郭解。但郭解不想离开家乡。
人情托到卫青将军那里,卫青在武帝面前说,郭解家贫,财产没达到中等标准。武帝连想都没想就说,一介布衣能让将军为之代言,这人家绝对不会贫穷。
郭解家只好迁徙。很多人来送行,大家送的盘缠有千万之多。杨季主做政府迁徙办主任,把郭解全家一个不落地挪窝,似有挟私报复之嫌。郭解的侄子拧断了杨季主的脖子。两家由此血仇。
迁徙关中,各地有头脸的人听到郭解的名声都争着跟他交往。郭解既无潘安之貌,也无特殊嗜好,出无车食无鱼,穷的只剩下朋友。何德何能竟引得当时的少年争相向他学习?贤士豪杰争与之交?
迁徙前杀了杨季主。杨家岂能善罢甘休?他家里人上书给武帝,结果送书简的人又被杀死在皇宫外边。 这在法治的今天说起来是咄咄怪事,即便在当时也已经直达天听。
岂有此理!武帝直接下令逮捕郭解。
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只能用来天涯亡命。他把母亲家是安置在夏阳,自己逃到了临晋。临晋的籍少公没见过郭解,但一定听说过郭解。郭解假冒别人的名字逃出临晋,来到太原。
籍少公无意中放走了郭解。
也许郭解缺少反跟踪本领,也许是有意为之,他居然走到哪里都告知自己的身份。实际上郭解在跟武帝耍大牌——我就在这里,你抓我啊!
追捕郭解的官吏们按着他留下的信息,一直追到籍少公处。你能想象籍少公当时的心情吗?天下闻名的大侠郭解就从我手下逃走!他因为我而得以保命!值!籍少公趁着官吏不注意,自杀!死人不会走露郭解的去向。
问世间名为何物,只叫人以死相许?
线索就此全部断绝。有点像警犬跟踪,突然前面一片巨大的河流——信息全无。
很久之后才抓到郭解。追查郭解所犯罪过,但凡郭解杀人都是在大赦之前。也就是说郭解是一个非常懂得规避危险的家伙。
轵地有一个儒生也陪着调查团的使者,有人夸赞郭解,这儒生就说,郭解专门作奸犯法,哪里配称为贤士?也许是为了搏得使者的另眼相看,也许是他心里真的如此想法,专门唱反调。
郭解的门客听说,就杀了这个儒生,并割下他的舌头。官吏用这件事责问郭解。郭解身在囹圄,实在不知道谁杀的那个欠嘴儒生。杀人的人最终没有出现,不知道是谁所为。官吏报告说郭解无罪。
御史大夫公孙弘说,郭解以一介布衣的身份行侠使权,因为睚眦之仇杀人,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罪过远大于他自己杀人。应判处大逆不道之罪。
一言以定生死。郭解这个如同教父唐(Don)一样的侠客,不论曾经多么风光,都不得不就此结束一生。当然陪同他死的有家族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