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感觉到,活到中年后,听到的不好的消息越来越多?
很久不再与过去的一些朋友联系,虽然不代表彻底忘记,但至少是在试图忘记,尽可能不再有交集。因为生活中的往事太深,过于负重,都会叫人无法轻松向前。
可是,现实由不得自己一手安排,时不时,总会有些过去的人和事砸过来,给你一些意外,并且,惊吓多过惊喜。几天前看到一个不想再联系的老友一条短消息后,忍不住还是回了他——
老友说的王世锐是他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哥们。认识他,我就顺便认识了王世锐,叫他世锐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我告诉你,这位老友曾经因为一些过节拿刀去砍世锐哥的姐夫时,世锐哥还会帮老友没帮自己的姐夫,这事闹得很大,却丝毫没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情。可见他们的交情,已胜过亲情。
那个世锐哥读书很多,做过老师,相当有才华。我的朋友曾非常认真地告诉我,他一生中交过的两个最重要的朋友,就是世锐哥和我,他说我们俩个都是有文化修养的人,他是带着敬意的喜欢,因为他觉得会从我们身上学不少东西。
一个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突然走了。他当然会告诉他生命中另一个很重要的人,那就是我。而我,其实早就从他生命中撤走了——我在想,世锐哥还在的时候,老友有没有跟他讲起过我已离开了他的故事呢?或许,他还在他哥们面前吹牛说,嗯,她还好,每天都写文章,还时不时唱歌给我听,还是那么任性随意……只是离得远了点……
这可只是我想像的……无论怎么样,我想他是没有忘记我的。不然,还拿这些坏消息来和我说事?而我和他的朋友世锐哥的交集仅限于两次——一次在KTV里唱歌,昏暗的灯光下,我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只记得他的歌唱得极好,还和歌厅老板娘翩翩起舞,舞也跳得顺溜。另一次是和万莉一起,去胭脂湖看一个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知识青年下乡时建的知青回忆村,四个人一起,游玩了一下午而已。
分别的时候,世锐哥说,在这个世上,有些人我从来不会想起,但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不知道他具体是说不会想起谁,也不知道他是说不会忘记谁,反正,那就是最后一次见面。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正如他所说的,从来不会想起,但永远也不会忘记,世锐哥在我的印象中,就是这样。
现在,世锐哥走了,老友用短信息方式发给我,告诉我这个坏消息。因为我早删了他的微信。
看到这条信息,沉思良久,我只回了他一句:你多保重。
兔死狐悲,因为他们是同龄人,才五十左右,现在的疾病和灾祸过多,让我们身边总有些意想不到的离开。
只跟他说“你多保重”那四个字,并不是我吝啬写字,也不是我内心乏词。而是我不想知道那么多消息,不管是谁的,因为分开得越久的朋友,越到最后,越是最想知道的消息,都是不好的消息——没有消息,还好。
不用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什么。尤其是不好的消息,我的内心似乎越来越不愿意面对,甚至在抗拒,这尘世间的种种悲欢离合。
没有消息,真的还好。我们的心几时变成玻璃做的了?还是最近来的消息越来沉重,让我们无法承受?总之,高科技带来的快捷,尤其是是信息的传递之快,一方面让人叹为观止,一方面又让人扼腕叹息,太快太细化,让人受不了。
没有消息对我说父亲病重,我就不会流泪担心,后来又说找到好医生,我就得日夜操心,直至父亲康复——他离我那么远,可是因为信息的方便,让我远在千里也能听得见他的咳嗽声,他生病的每一日,我似乎就在他身边。紧张和焦虑从没少过……要是没有信息,他病了,又好了,这个辛苦的医治过程,我就省了陪同……而父亲,也并未得着我实质性的关心,所以,这些反反复复的消息,真折腾,真多余。
我也不是不盼望有消息——有好消息从远方来,就如拿凉水给口渴的人喝,这是圣经说的。谁不盼望好消息?谁不是因为远方有好消息传来而兴奋地有盼头地活着?
曾经以色列人进迦南,打发探子前去摸熟情况——十二个人有十个人回来报恶信!说那地的情况极其糟糕,不如回埃及去。只有两个人报好信息,而整个以色列人,却因为两个人报的好信息,浩浩荡荡杀进了迦南美地……
成为一个报好信息的人吧……
我总是报好信息给那为我担心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不管过得好不好,我都会乐观地说,嗨,我很强壮,吃得苦耐得劳,一边唱歌一边写文章……过得很好呢!
事实上,谁能那么顺利?我只是不想把最糟糕的一面摆出来,让真正爱我的人难过……有时候默默地,让所有尤其是是带情绪的消息一律封所,因为我不让你知道,你就不用为我担心。
我也希望别人报好消息给我,身体好,生活好,婚姻好,生意好,总之,一切都要好。
我永远都想,你活得好好的,我也活的好好的。我们一切都好,不用知道任何消息,让一切不好的,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