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大四了。明年,我就要毕业了。
毕业意味着什么?
所以你认为毕业能意味着什么?
什么都意味不了。
毕业就是毕业了,简单,又简洁。你读书生涯的结束,工作生涯的开始。
最多你会留下两行热泪,对着苍天呐喊:“啊!我毕业了!”或者夜不能寐暗自悔恨,默默感慨:“我居然都要毕业了,难以相信。所以这么多年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是的,你什么都没干,糟心点可能连朋友都没谈过。但是,你就是要毕业了,就像房客一样,租期到了,你就得走。走的时候你得带上衣柜里的衣服,鞋架上的鞋,书架上的书,门旁边立着的行李箱,还有床上的被褥……哦,被褥可以扔掉,因为实在太占地方。
就那样吧,带上所有的一切,在学校里随便拍几张照片,你就毕业了,就解脱了。
那么多年的岁月,就那样,像马桶里的水一样,按下按钮就哗啦啦地冲走了。
现在,我开始回忆十多年的读书史。
人都喜欢回忆,特别是即将毕业的人。
我七岁读一年级——我爸妈都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规定七岁读一年级,就得按照规定的来——八岁读二年级,九岁读三年级,三年级的时候和一个男孩子打架,把他的脸抓破了,由此第一次被请了家长,;十岁读四年级,十一岁读五年级,五年级的时候给一个女同学写了一封信,第一次告白;十二岁读六年级,开始进游戏厅、网吧、PS机房,学会了滑旱冰、麻将和扑克牌……
十三岁开始读初中,初中之后便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了,和大多数人一样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家、学校、家和学校的路上。
但除此之外也发生了些正常却又不正常的事。因为男孩子在十四五岁的时候总会迷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对于那种年龄来说,反正都不太好。但迷上了就迷上了,没什么办法,总得发生点什么。
例如,当几个男孩子站在一起,有一个女生从面前走过的时候,难免少不了些嬉笑和议论。如果恰巧那个女生还有丰韵的身材或者漂亮的脸蛋的话,那么便会有口哨声或者更夸张的一些行为。
再例如,男孩子在青春期里必干的三件事——抽烟、喝酒、烫头。
其实,对于那个年龄而言,任何一件小事,可能都足以刮起一场台风;任何一件大事,可能都只是如梦幻般幻灭,泡影一场而已。
十六岁开始上高中,高中就简单了,只剩读书了。那个时候秉承的唯一宗旨就是:读书就是一切,世界是无关的。
其实高中也有许多有趣的、难过的、糟糕的事,不过却记不起来了,也不愿意去仔细回想。因为在我看来,“春光明媚”这四个字就足以形容高中生活了,不需要再加入其它的词藻。
你在美好的生活和简单的故事中最好只用像“春光明媚”这样的词语,以免把简单的东西搞复杂了。
到了大学,最美好的事就是自由了,像天空飞翔的鸟儿一样,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因为我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什么人群,没有什么聚会不能够不去。我站在操场上,吹着冷风,人很多,声音也很多,但却没有广播在播放:“第二套中学生广播体操,第一节,伸展运动……”
每次无聊的时候或者是在难眠的夜里,我都会思考同一个问题——怎么时间会过得如此之快,怎么事物变化得如此之快,怎么那些岁月,一下子,就不见了。
可是,当我偶尔回到家,看见我的父母日渐弯曲的身形和增多的白发,看见赞新的大楼一座又一座地拔地而起,看见我的朋友们,那些曾今如此亲切如此美丽的少女,和那些曾在风里飞扬过、低迷过的少年们,他们都和我一样,慢慢地被生活的潮水没过了头顶……
原来,岁月不是只从我们身上走过,也从别人身上走过。
有一天,坐在操场上,我问我的一个朋友:“我们居然都要毕业了!你有没有感觉好不真实?!”
他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被浓雾遮盖着的天空,就和他的面容一样,阴沉而无法揣测。
过了半响,他笑了笑,说:“橘子。”
“嗯?”
“我还没毕业,我保研了。”
“……”
过了一会儿,我望见天空有一处裂痕,我知道,须臾之间,那里将有一缕阳光洒落下来。而同一时刻,在家乡,在另一个城市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一个砌墙的工人,把一铲泥摊平,把一块砖敲实,一抬头,也会和我一样,看见同一幕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