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魂夜

农历十月初一。“寒衣节”,是冬天的第一天,天气渐渐寒冷,在北方,这一天叫“十年月”,人们怕在冥间的亲人没有过冬的衣服穿,就把用纸做的衣服烧给亲人,以作祭奠。

还没有在C城定居前,我工作的性质是全国出差,我全部的家当就是一个行李箱外加一个大书包。四季更迭,家里把应季的衣物寄给我,我再把不用的寄回去,很少着家。后来稍微稳定一点了,是因为被公司召回去执行一个项目工作,为了方便上下班,就和同事们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公寓,四个女孩子一人选了一个小房间,我房间的窗户有点合不上,就塞了布条挡风。

十月初一那晚,我梦见回到了爷爷奶奶的老院子,奶奶在院子门口,看到我似乎有点不开心。我就问奶奶:“奶奶,您在那边过的好吗?”她突然就开心了,给我跳了一段很时髦的踢踏舞,然后给说“我来这边认识了好多人啊,有黑皮肤的,还有满身肌肉的,还有黄头发的……”。奶奶越讲越开心,酒窝越来越深,卷卷的头发一颤一颤,看着真好看。

后来,爷爷过来了,对我说:“爷爷知道你很努力的,这几年很辛苦,但还是要为家里争光啊。”说完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摸了摸我的脑袋。我不断的点头,当我渐渐意识这可能是个梦的时候,奶奶突然问我:“琪琪,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清醒的意识就开始模糊,然后就开始和爷爷奶奶聊天了。

正抱着爷爷奶奶爷爷聊得开心,突然听到一个异样的声音,睁开眼睛,黑黑的房间,卧室门突然开了,当时真的被吓得不清。躺在枕头上半天没敢动。过了一会,听见外面风有点大,原来是风把窗户和门顶开了。我定了定神,默默爬起来把窗户关上,又把门关上反锁,然后把灯打到最亮,看看时间凌晨3:43。

因为门开时自己被吓着了,整个人都麻了,后来想想,好像当时隐约看到门右侧看到了一个小黑影子,是不是鬼差送爷爷奶奶来看我了?老人说,鬼魂一年只能来人间4次。清明节、中元节、下元节和“寒衣节”。这一天鬼门关0点开门,4点收魂,爷爷奶奶回来看我了呢。

我还想起一件事来,高三下半学期,有一天晚上宿舍熄灯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然后就默默的数羊。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敲门。高中时候的宿舍,是铁做的防盗门,我的床靠着墙直通房门。我想这么晚了,是谁敲门啊,想爬起来看。但是我整个人却动不了。之后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开始好像用手在敲,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感觉是用脚在踢们。我很着急还是动不了,然后脑袋就开始晕。像有个机器在转,一开始很慢,后来越转越快。隐约我听见脑袋里有两个男人在说话,一个人说“能不能再转的快点了!”另一个人说:“不行了,太快了!”就这样我在踹门声、机器轰鸣声、两个人的争吵中和我莫名的害怕中挣扎了很久,慢慢睡着了。第二天天一亮,我就问舍友,昨天半夜有没有听见有人敲门,敲的很大声啊。她们都说没有。我说怎么可能,声音那么大,你们真的没有听到吗?大家奇怪的看看我,说,真的没有啊。

我更害怕了,赶紧打电话给妈妈,把这个事情前前后后讲给她听。北方人,比较迷信,做个梦都要翻翻周公解梦。尤其高三这个关键的时候,妈妈恨不得把我供起来。但是电话那头,妈妈不冷不淡的说,没事,快去上课吧。当时觉得很奇怪,但害怕迟到就挂了电话,奔去上课了。后来,高考完回家,妈妈开车来学校接我,支支吾吾的说:“爷爷走了,奶奶害怕影响你考试,不让讲给你。”我看着她说:“我才不信,……” 还没说完,眼泪“刷”就下来了。我捂着眼睛问:“什么时候妈妈?”她说:“你有一天打电话说,听见门外有人不停的敲门,就是那一天晚上。”

小时候,家里富裕,我被宠的没法没天。11岁那年,爸爸车祸去世,看尽冷暖,妈妈很辛苦的拉扯着我和弟弟,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偶尔也会帮衬些,日子慢慢就这么过来了。后来大学毕业,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害怕没有钱,害怕以后养不起妈妈,害怕家里人会被外人看不起,只能用努力不断去换一些安全感。现在,我年龄越来越大,很多至亲虽然不在了,但我知道,他们是一直陪着我的,只要有机会就会来看我。前路再难,我们还是要坚持的吧,捂住眼睛不想回头,前路应该是美好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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