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人物 之 环儿心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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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贾环,也是贾府正经的主子少爷。

众所周知的,他是贾政的三儿子(算上过世的大儿子贾珠),宝玉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本应是贾家正经主子,即使是庶出,因为父亲的缘故,也顺理成章成为世袭爵位的第三继承人,理应是众人巴结攀附的对象。

然而,正由于他的客观存在是宝玉继承家业的潜在威胁,王氏姑侄处处贬抑贾环,加之贾母不喜,众人更是踩到他头上。封建大家族宗法规矩,长幼有别,嫡庶差异,附势奴才,亲疏远近等像多面万花筒一样,早早呈现在贾环面前。

贾环不过是个10岁光景的孩子,但是大人们势利的目光却早已在不知不觉而又无情地伤害着他。如24回贾赦偶感风寒,鉴于大家庭的礼仪,贾家小辈们都应该去问安。女主人邢夫人对宝玉又是拉他上炕,命人倒茶,又是百般摩挲抚弄,尽显亲昵疼爱。而贾环、贾兰,便叫在下边椅子上坐了。

贾环的敏感,让他坐不住,直使眼色于贾兰欲走。邢夫人对他们俩轻描淡写:“你们回去,各人替我问你们各人母亲好.你们姑娘,姐姐,妹妹都在这里呢,闹的我头晕,今儿不留你们吃饭了。”这是明确的下逐客令了,而宝玉见环、兰二位要走也一并起身反而被邢夫人借口留了下来。贾兰懵懂不知,环儿看在眼里怎不会记在心里?他也不过是小孩子,然而儿时被看轻的滋味,也许这辈子都会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吧。

更精彩也更心酸的,是贾环推油灯烫伤宝玉一节。以前初读时,我是恨透了贾环,而今读来,却着实为这环儿深深叹息。

这天宝玉并众姐妹都参加寿宴去了,环儿下了学,王夫人便叫他抄个《金刚咒》。这对于贾环而言是很难得的,他好不容易受到“重视”了。于是,命人点灯、拿腔作势,叫人剪灯花,怨人挡了光……似乎耍起了少爷的威风来了。但招来的是众人的不搭理。这一圈丫环,不搭理这个正被王夫人“看重”的少爷!我们回想下,宝玉摔玉的时候老太太急说他“你生气打骂人容易,何苦摔这命根子”,奴才丫环们本是服侍主子,一并主子出气、取乐的。然而一到环儿头上,结果便是遭众人所嫌弃而已。好不容易有个彩霞,稍能照顾贾环的情绪,宝玉又非要去“挑逗”(在贾环眼里,肯定是挑逗)她,叫贾环怎能不生气?!于是有意推灯烫伤宝玉也就不足为奇了。

事后,宝玉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的善意为贾环掩饰;而王夫人、凤姐可是百般照看宝玉,把贾环并赵姨娘一起痛骂了一顿。呵呵,这王夫人可是念佛之人啊,你看他骂赵姨娘:“养出这样黑心不知道理下流种子来,也不管管!几番几次我都不理论,你们得了意了,越发上来了!”一位贵妇人,一位号称一心念佛的向善之人,在此出语竟是如此刻毒!我们便可以见得赵姨娘、环儿母子的处境了。

再看看红楼中其他诸人对贾环如何?母亲赵姨娘有目的的唆使环儿要有主子的样儿,做了不少让人厌恶的事儿;奶奶贾母,要送点东西给晚辈时首先是宝黛,然后各姐妹,再是贾兰,忽视环儿是常有的;同父同母的妹妹探春,只认王夫人是母亲,对于环儿甚至生母赵姨娘都是毫不客气地奚落……

而荣府一家之主的贾政,这位父亲,非但没有为自己的亲生儿子的种种不平说一句话,反而更是轻贱于他。他不喜宝玉,更多的是怒其不争;而对贾环却是不闻不问,连和他置气都省了,可以说是轻慢无视到了极点。23回有一处“轻描淡写”足见贾政心两个儿子的不同地位:一个是‘神彩飘逸,秀色夺人’;一个是‘人物委琐,举止荒疏’。宝玉俊朗的外表能至少能使父亲少气几分,贾环的神情言行恐怕只能令贾政更加添堵吧。

这个世界如何对你,往往是刻骨铭心的,慢慢地你便会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世界,对待旁人。贾环推灯烫伤宝玉,赵姨娘请马道婆施法害姐弟;甚至在刘心武探佚的《红楼梦》里贾环还参与在黛玉的药里做手脚试图以此来弄垮宝玉,好夺取世袭爵位的继承人——如此种种,也变得不足为奇了。

贾环的神情举止确让人厌恶,然而这正是这个辉煌体面的大家庭所造就的一个无关痛痒的悲剧。

世人皆厌弃贾环猥琐上不了台盘,我独悲其小小年纪背负太多的困惑与不平。

环儿的辛酸,有几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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