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八日谈 —— 第一日 王者归来

文 | 朽朽

题记:

林荫道边热吻的情侣;

足球场上奔跑的兄弟;

女生宿舍下捧花的表白;

学校小酒馆里义气情深的干怀;

转眼毕业离别,今夜梦回学校………

云南昆明,某大学,一个宿舍兄弟8人,每人一段故事,有谈恋爱被踹的,有找工作被骗的,有被逼着回家的,或考研不上的,或瞎玩金融炒股的,或奋发创业的,或沉迷游戏混吃等死的。

贪嗔狂痴皆为人性,爱恨离愁都叫成长,他们之中傻的可怜、懒的可叹、天真的可爱、挣扎的可敬、避世的可怜、跳楼的可悲。

楔子

2018年秋的一个早晨。

江西九江德安县,一个宽敞的农家院,传出一声怒吼:滚!以后不准再说是我陈富贵的儿子,不要再回这个家。

三三两两路边的行人听到吼声,好奇地向这座院落看来,慢慢往这院子聚拢。

可人还没到院子砖墙边。

就见一个身高一米八五,浓眉大眼的陈家老三,一只手捂着脸,跑了出来。

在门前的枣树下,突然一下立住。

转过身对着院子说:爸、妈,对不起,我已经是大人了,我的人生我想自己做主。

放心,我要不混个人样,我就不会回来,对不起,我走了。

说完扒开向这边靠拢的人群,头也没回的冲了出去。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满脸焦急、气喘吁吁跑出来,大声地喊着:

三子,三子,你要去哪呀,快回来呀!三子,三子……

看不见儿子的身影,只好一跺脚说:哎呀,这……这……这叫什么事呀!

陈富贵,你发啥子疯嘛,儿子要是不回来,我跟你没完,说着就哭着坐在地上……

跑出来的这个人是我们宿舍的老大陈冲,因为年纪最大,愿意帮人,吃得起亏,人称“义薄云天的冲哥”。

看着此刻坐在我对面,狼吞虎咽的冲哥,我有些不解地问:老大,怎么回事,和家里闹得这么凶?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快速地把盘子里的青椒炒肉扒到碗里。

用筷子把碗里的饭倒进嘴里,嚼完,咽下,用纸擦擦嘴,喝口茶。

像是没有听到我的问题一样,反以一种很舒服地姿势说:这几天就这顿吃的爽!

我把牙签从嘴里吐出来,躬过身来又不甘心地问:老大咋回事呀?

陈冲这才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才说:这事挺复杂的。

7月毕业后,我爸我妈好说歹说,非让我回老家。

说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不要在外面瞎搞了。

城里的东西不卫生,房价又高,凭你现在的能力,猴年马月才买得起房呀。

后来想到大姐二姐都不在老家,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也该回去敬孝。

俗话说父母在,不远行!

刚回家那阵,感觉很爽。

家里开了个农家乐,除周末生意好忙一点,其他时间都很闲。

没事就去村头村口遛达,走亲访友把酒言欢,神仙自在。

只是时间一长,感觉有点无聊,还是想做点事。

有一天在田梗散步,突发奇想,现在国家不是在提倡食品安全,绿色环保吗?

不是有北大毕业生回家养猪。

那我能不能在村里承包点地,种些蔬菜什么的;用摄像头监控,在微信上搞一个公众号做做营销啥的。

24小时监控,承诺不打农药保证纯生态。

想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和我家老头子一说。

老头子想了一会儿,问我,要多少钱,我说最少二十万。

他又问说:你有几成把握?我鼓起勇气说三成。

在旁边听着的我妈,一下就急了,坚决不同意,头像波浪鼓一样,看得我就头晕。

我爸也帮腔,说什么三子,做人要踏踏实实,这几年供你上大学我们就花了不少钱。

现在还有点钱,不是要给你留着娶媳妇吗?不要再异想天开了。

你上学那会我找过村东的王师傅帮你看过了,你这辈子命里发不了大财。

人呀,最重要的是本份、认命。

他的那套说词,我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遍。

但是转念一想,其实我也挺理解的。

他们挣钱不容易,所以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风险。

担心的是失败了不就血本无归嘛,他们不想冒险。

当时我也只是有个想法,很多细节没想,也有些底气不足。

我对互联网方面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了解。

无论技术、运营、管理都没有接触过,这事只能慢慢来。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刚起床老妈就一脸神秘的过来给说:穿好一点,中午有客人要过来。

我问谁呀,她只是笑笑说:问那么多干嘛?

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上午还没到11点,老妈已经打了三个电话催我回去。

我知道今天这事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回家。

忐忑的同时不知为什么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奇怪的渴望。

想着、想着就加快了脚步。

我没有从正大门回去,而是偷偷从后门进去,悄悄地从窗户里瞟了一眼。

一个和我妈岁数差不多的中年妇女坐在沙发和我妈说着什么?

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子,一袭白色长裙,一头长发披肩正襟危坐,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坐在副座的沙发。

五官清秀,大眼睛、小嘴、乖乖的,起码是85分以上,只是坐着看不出身材怎么样?

总体一个字评价:非常漂亮!

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出所料,给我介绍对象。

心里其实挺纠结的,一方面我挺装X地想我年纪还小不想谈恋爱。

不想年纪轻轻就拖家带口的,这辈子就算交代在这了。

可是一个声音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用引诱的口吻说:笨蛋,你看那姑娘多好看呀,还犹豫什么呀?

那颗孤寂了二十四年的心早已蠢蠢欲动,就像在沙漠行走多日,被折磨得喉咙冒火的人,看到清泉一般。

矛盾纠结中进了屋,和我妈打了个招呼。

我妈指着沙发上的两个人说:这是你吴阿姨,这是他们家的闺女叫王月娥。

我急忙说:阿姨好!你好!我叫陈冲,耳东陈,令狐冲的冲,欢迎来家做客。

而后就坐在侧面的沙发上,下意识把腰又挺直了几分。

我一边应付吴阿姨的盘问,一边眼睛盯着对面的王月娥。

老三我不骗你,这女孩长得挺好看。

五官精致且协调,微微低着头,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属于那种耐看的类型。

只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我的余光瞥见,王月娥眼中突然有一丝不屑闪过。

只不过又一散不见,恢复了一副很乖的样子。

正在我内心隐隐不安的时候,我妈从厨房出来说:三子,饭还没好呢?

你带月娥去外面走走吧,你们都是年轻人好好交流交流。

王月娥看了一眼她妈,她妈点点头也说去吧,年青人多交流交流。

听到这里我突然说:老大你是一见钟情,陷入爱河了吧。

然后发乎于情,而又止于礼,和这个王月娥行了周公大礼,发生了超友谊关系?

最后人家女孩要你指腹为婚,但是你却始乱终弃,不想负责。

最后逃出来的吧?

做了个今世版的陈世美,对不对?

老大一眼愤恨及哀怨地看着我,说:滚,我有你这么牲口吗?

但口气一转,脸上现出短暂的神往:要是那样就好了。

喔!不对,这个女不简单,我根本玩不过她。

那天出了门,沿着林荫小道走了半分钟,我正想搜肠刮肚要没话找话说。

只听王月娥说:陈冲,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你直说吧!

你不是我的菜,我有男朋友了,只是时机不成熟,你妈整天在我妈面前夸你。

我也没办法,今天只能陪她过来。

虽然你人长得有几分小帅身高也行,不过你的实力就只能呵呵了。

你今天帮我把这个场子圆过去,改天我给介绍一个大美女。

怎么样?我呢,太贵了,你养不起的。

老三,说实话,她说这话听得我不知该说什么?

但看到她说话时那种傲骄的态度,也太不把村长当干部了。

再怎么说哥哥我也是十里八乡公认的有文化的大学生,一种不愤的心火窜出。

我铁着脸对她说:喔,我说王月娥,你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

我也没打算现在就谈朋友呀,就算谈朋友也不一定和你呀。

我承认你长得挺漂亮的,不过你也不是我的菜!

王月娥笑笑,老练地不为所动。

好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小声地对我说:哈,自尊心还挺强。

不过后面又补了一刀:好吧,不过你的实力最好配得上你的自尊心。

然后朝我一笑,说:算了,不说这个了,不如这样吧,咱们合伙演一场戏。

假装我俩都看得上对方,只要把家里人糊弄过去就行了。

百孝不如一顺,这也是做儿女的本份,对吗?

我去,这叫什么事呀!

看见我的犹豫,她又给了我一个哀求的表情。

老三我想每个男人看到那个眼神估计都抵不住。

哎,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他看见我不信的眼光,又说:我说的是英雄都难过,何况是我呢?

交易谈完,我也没了什么兴致,整个人被这小娘们吃得死死的。

只能自认倒霉,两人无语地往回走。

到了屋里,王月娥又变成一个文文静静的乖孩子模样,很腼腆害羞的样子。

反正除了我,她把所有人都骗了。

为了完美地演出,还郑重其事留了我的电话,我也配合地要了她的电话。

王月娥走的时候,假假地挥手,假假地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说:记得给我打电话哟!

等走后,我妈和我说:三子,怎么样?

我看王家的闺女就挺好,人长得漂亮,又很乖,一看就是那种本本份份的女孩子,人家好像对你的印象不错。

我只好苦笑着,咬牙切齿地说:嗯,是挺本份的!

其实,我也知道王月娥这个女孩不简单,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我没那种命,她怎么会看得上我?

所以也没多想,因为人家有男朋友,来这里不过是江湖救急而已。

每次我妈问我进展的时候,我都说联系着呢,用她很忙之类的话敷衍过去了。

谁知道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我正在鱼塘边垒土,突然接到王月娥的电话说:你现在有时间吗?

如果有空就来four-thirty咖啡,我在39卡座。

我敏感地听出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内心有种被压抑的东西又开始在胸中升腾。

于是就说:有空。

我回家用最快的速度打扮换衣,又烈火燃烧地跑到咖啡馆门口。

在门口我停了下来,好让自己的气息不喘,平和下来,不想让她看出我这样着急地跑来看她。

好一会,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跨进门。

走过通道,只看见一个女孩子侧头看着窗外,皱着眉,脸色苍白,头发随意的搭下来。

我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但直觉告诉我她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

刚欲上前,她似乎知道是我在看她(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转头的同时说:你来了,过来坐吧!

见我坐下,才说:真的不好意思,今天心情不好,不想一个人坐着,刚好想到你家就在附近就给你打电话了。

这次她讲话的时候,没了第一次见面的那种傲骄的神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的化不开的哀怨。

我假装无所谓地说:没事,正好闲着。

她说:你真是个好人。

我笑笑没说话,心里在说:其实我想当坏人。

她见我不说话,又继续说:我心里有些难受。

这些事情又不能和家里的人说。

你我其实也没什么交情,因为不熟有些话反而就能没有顾忌地说。

当然如果你答应我,不让我家里知道就更好了。

虽然我知道她就是这样一个开门见山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愤愤地说:你真的把我当成傻大个了。

我叫了一杯蓝山,虽然我喜欢卡布奇诺咖啡,但我看见她喝的是蓝山。

咖啡上来后,突然间她变得很严肃,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我,说:你觉得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吗?

听见她前面的话,我就猜到她要讲的一定感情方面的东西。

现在听到她的问题,我已经猜中了八分。

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老三你整天在宿舍和我们说的那些鸡汤,就鬼使神差地说:重要,但也不重要。

我顿了一下,不好卖关子。

因为她那双大眼睛还在直勾勾盯着我,让我压力山大。

所以赶紧说:说它重要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就好像是一座大山,住在山顶的父母生的孩子注定不会生活在山脚。

而山脚父母生的孩子也不会生活在山顶。

这是一个父辈努力加持的社会,人们生而不公平,每一个人的起点都是不一样的。

我说门当户对重要。

是因为如果是分别来自山顶和山底的两个人,价值观、见识、背景、生活习惯、思维方式都会不一样,这就是未来冲突的隐患。

而且更麻烦的是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

一个山脚来的人不会长期忍受山顶人的鄙夷。

而山顶的人也不可能时时克制住自己,不去表现出优越感。

在加上理解方式不一样,明明是善意,可对方就有可能认为是看不起,在不经意间冲突就会发生。

当然说它不重要,是因为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

今天在山脚的人或许有一天因为自己的努力、机遇会爬到山顶。

而山顶的人或许有一天也会从山顶滑落到山脚。

所以在上山的时候你要对别人好一点,因为可能哪天你下山的时候还会遇到他们。

她好像没有意料到我会说出这番话,过了一会才说: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还有这番见识,能讲出这些道理。

我只好苦笑实话实说:我不懂,这些道理是我们老三当年学成功学时和我们讲的。

当年听的时候感觉他受毒很深,没想到今天自己还记得。

跟我学的,我怎么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么有道理的话……

我当然知道,她要我来肯定不是为了听大道理,而是要一位安全的倾听者。

于是就再没说什么,她也开始聊起了她上大学时的事情。

她们班有一个挺低调、上进的富二代,长得挺高和我差不多。

后来大二下学期的时候拼命追她,好上了。

现在毕业了,对方却要按照家里的要求,去美国继续读书。

以后他们全家都要移民过去,所以不得不和她分手。

当然对方一再强调可以转一笔钱给她作为补偿。

就是上次来我家吃完饭的第三天,她接到了电话。

没有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大吵大闹,只是在电话里说了一句:知道了。

打完电话后她就病倒了,一病就是一个月。

这事她一直没和任何人说起,这几天有些好转才出来散散心。

她谈恋爱的事一直瞒着家里,本来想等一切办妥再让她男朋友上门,谁知等到却是他要出国了。

听完后,我有些手足无措,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再说我也从来没有劝过女孩子失恋,这种经验。

我也知道,我劝不了她什么?

有些事情,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否则老四失恋那段时间,也不会天天喝酒,每次劝完,过几天又喝多了要嚷着去找那个欧阳菲菲。

我只是一直想问她:你恨吗?

但看着她强忍着没有流出的眼泪,还有那张愈加苍白的脸,不知为什么这句话我始终没有问出口。

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我的心里会隐隐作疼。

我们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在卡座上,她在体会过往那段感情的甜蜜与苦痛,感叹着有缘无份。

回忆着相识相遇相知相恋相离相怨。

而我则在感受她经历这一切时内心的快乐、震惊、痛苦、忧伤和隐忍。

就像你在桥上看风景,楼上的人又在看桥上看景的你。

我们就这样各自体会自己的喜痛、挣扎与无奈。

记不清过了多长时间,她才很努力地对我笑笑说:谢谢你能来,说出来,感觉好多了。

我有点累,想回去了。

她的话让我从一种痛,却很享受的状态中回复过来。

我很自觉地去结了帐,陪她走出了four-thirty咖啡馆。

出来的时候太阳躲在一朵很厚的云后面,不甘心地挣扎着放出光芒。

好像作着最后的斗争,要用鲜血染红那一片天地。

暗红色的夕阳照在路上,我和王月娥心照不宣地走着。

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她没有拒绝,我没有跟丢。

走了一路,好像要到她家附近了,太阳也彻底下山了,就只有街边的路灯拉长了我们的影子。

似有一阵妖风起,不知是从远处还是从心里。

这时她突然转过身说:我有点冷,你能抱我一下吗?

我像被定住了,几秒钟后我屏住呼吸,用我那长长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背上,试探着要拥她入怀。

这时王月娥把头低得更低,用一种蚊子才能发出的声音说:能抱紧点吗?

声音很轻,听在我耳中却像巨雷一般。

我在心里说:管他的管他妈的!老子抱了又能怎么样?

于是一把用力地抱着她,瞬间我的胸膛充实起来,连心也跟着充实起来了。

一种幸福从怀抱的胸膛和手臂间蔓延开来。

我的双臂感觉到她后背传来微微的颤抖似要挣脱,我又用力更紧地抱住了她。

奇怪的是当时竟然没有一点杂念,那一刻,我只想紧紧抱着她,保护着她,不想看她颤抖哭泣。

只有一个坚定的声音跳出来,像是对她亦或是像对自己说:我陈冲发誓,绝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一点伤害……

时间好像过了好久,但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我好想时间就在那一刻停止。

可是王月娥突然用手一把推在我的胸膛,我抱着她的手被推开。

她转身跑了出去像在风中摇曳而去的精灵。

那原本苍白的脸上飘起一团红晕很是好看。

我就呆呆的站在那里,突然感觉双臂间很空。

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王月娥一起跑开了。

我就空空站在原地,没有追出去,只是看着她转过街角消失了。

老大回忆说,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只是记得自己双手越握越紧。

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一滴眼泪入口,有点咸。

对着王月娥消失的方向,大吼一声:王月娥……你给我等着,我陈冲一定会回来的。

转过身大步有力地离开了。

他说,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忽然间有了铠甲。

仿佛这个世界再没有东西能够阻挡住他。

但忽然也好像有了软肋,他知道了什么是害怕,是失去。

回去之后,我想了好几天。

发现自己一直是在被动接受别人的安排,比如上大学、毕业回家。

我想起了自己在four-thirty咖啡馆说的话。

好像不是和王月娥说的,而是在对一直逃避现实的自己说的。

那几天常常对着镜子问自己:陈冲,难道你这辈子就呆在这个破地方,守着这个农家乐?娶妻生子平平淡淡。

而你儿子又来继承你的农家乐?

如果有一天你儿子或者你女儿来问你说,爸你为什么不努力呀,为什么我们只能住在山脚不能住在山顶?

他说他回答不了未来他儿女问他的这些问题。

于是我也理解了他为什么会和家里起冲突。

为什么他爸会打他一巴掌?

为什么他又会回昆明来?

男人的开悟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每个人都会长大。

只是促使他长大的原因各不相同。

老大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回答不了将来儿女有可能问他的问题。

而是他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叫王月娥的女孩,或者说她唤起了他心中的渴望、愤怒、不服输。

他这样做的原因,不仅是要向父母证明。

他更想向那个女孩证明:王月娥,你看着,总有一天我会比你的那富二代更有钱更优秀。

走的时候他给王月娥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要回昆明了,过两年回来娶她。

王月娥彪悍地回了一个字:好。

我想这件事对老大来说是件好事,一个男人最怕的就是认命。

就像王小波黄金时代里面说的那些被锤掉生殖器的牛没种一样,它们无欲无求只知低头干活吃草。

只要有了渴望、有了愤怒,不认怂、不服输,他总有一天是会站起来的。

后来,我上QQ的时候发现老大的签名变了:

当别人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时候我会回答:因为我想送给她的礼物很贵,我想带她去的地方很远,我想陪她的日子很长……

陈老大回到昆明和我讲述这番话的时候是2018年的初秋,那天早上我刚好完成了四点半学院的最后一个任务 。

二哥“有为”看了我通关的记录,拍着我的肩膀说,没想你的天赋这么高,不在我之下嘛。

听见为人高冷且难得夸人的二哥的话,又想起前几个月在天津的遭遇,我不由的笑了……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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