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晨寂静无声,像亚马逊丛林里被人类遗弃已久的金字塔缠绕了绿油油的藤蔓一样静谧。对于寂静,东方的晨曦和空中的热流大概理解什么意思。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但这就是生活。
太阳缓缓升起,寂静悄悄远离。
叽叽喳喳的翠鸟没有吵醒打开纱窗睡觉的大卫。他昨晚做了一个梦,这也许正是他睡得像死去一般的原因吧。
从上班的地方出来,那是一条马路。马路边有一条人行道通往地铁,每天都有很多人经过。为了维持生计,小贩们牺牲大好时光在这条人行道上吆喝货卖。小贩中有卖衣服的、卖鞋的、卖饰品的、卖花木的、卖水果的……还有善于玩弄塔罗牌的。大卫每次下班都会经过这条人行道,每次经过都能看到吉普赛女人玩弄塔罗牌。他不信这些,但又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情,流连忘返于此。
他梦见自己终于鼓足勇气来到吉普赛女人面前算了一卦。塔罗牌暗示大卫能活到七十岁,吉卜赛女人未解释完变成了莉比亚的模样。大卫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沉静片刻后,他发现惊出的冷汗比健身时还要多。
大卫傻笑了一下,难得放松的周末居然被噩梦惊醒,真是奇怪。从上个月开始,大卫下了决心要利用周末时间学习东西。三个周末后,大卫开始悔恨当初的决定。这一次,他决定把周末的课程推掉,把时间留给清洁,他不想莉比亚整日埋怨他不爱干净。
厕所的门哐哐作响,不是莉比亚制造的,亦不是应召女郎发出来的,是刷厕所的刷子在作祟。红色的水桶盛满了水,为了在清洁厕所之际不饱受异味的惩罚,他在水桶里加入了芳香剂。刷子从墙上滑下,紧接着往上搓,七上八下,连下水管道都不放过。看着不堪入目的满地黄渍,大卫心中一阵抖索——以后再也不敢上厕所了。他慌忙跑出厕所,好像里面有死尸躺着一般。
“你一定是疯了。”大卫镇定下来,对自己说,接着回到厕所拿刷子接着搓。
厨房难逃清洁的命运。大卫从来没有想过,光景不长,厨房的碗筷瓢盆、菜刀子、木砧板和盐罐子表皮的油渍如果用容量瓶装起来,足有一公升。他看着油桶里平常用的植物油,脑子里有声音告诉他——越吃越多的油是这样来的。他一阵作呕,慌忙把一桶植物油倒在洗脸盆里,嘴里还呢喃:“该死的植物油,该死的。”
他电话响起。莉比亚提醒他不要迟到三周年相恋纪念日的约会。听着莉比亚性感的声音,大卫想约她至家中共进晚餐,同床共枕。他最喜吻莉比亚的香肩。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奋战,房间的清洁工作落下帷幕。看着干净的工作成果,大卫会心地笑了。他收起笑容,说:“不,不是这样的,不能这样。”是谁在帮他清洁,而且还一尘不染。他吼叫:“莉比亚,我没有要你打扫卫生,你给我出来。”四下寻找不到莉比亚,大卫像疯了一般把房间抄底,弄得鸡犬不宁。
邻居珍妮弗嚷着:“大卫,又发什么神经?”
大卫重力拍打珍妮弗的门:“你个婊子,莉比亚是不是在你这藏着?”
珍妮弗大声叫喊:“莉比亚已经死了三年了,你个疯子。”
“珍妮弗,你跟我开玩笑吧,莉比亚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我不要忘了三周年相恋纪念日的约会。”大卫讥笑珍妮弗的愚昧,然后收起笑容:“莉比亚死了,怎么可能?”他对珍妮弗说:“我现在出去找莉比亚,现在就出去。”
他没有找到莉比亚,却带回来白兰地的酒气和街边妓女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