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的笔》――清樾
我出生在西海固这片黄土上,但要谈到西海固,我却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该谈些什么。
无疑西海固是贫瘠与荒凉的代名词,这里是极奇缺水的,我很小的时候是在乡间度过的,喝的水都是从河沟里挑上来的,黄昏的时候毛驴和羊群踏着黄土包飞奔而来,身后扬起一阵风尘,渴了的驴子和羊群把头扎进眼前的河沟里去,我经常是看着它们的脖子和肚皮一齐煽动,把浅沟不多的水吸到肚子里去,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家畜和人一样,无法决定命运的悲喜,人与畜牲更大的不同是面对生活的压力,黄土高原上的庄稼往往是种下去,就同人一样把命运交给了上天,天不下雨庄稼连种子都不能够收的回,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却不因此而放弃养着他们的土地,土地就是根,脚踏黄土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安全感,但我们的先民是没有悲天悯人的,荒凉的地方给了我们坚强面对生活的勇气,我们没有背井离乡,把心与力都交给了这片荒凉的土地,用一生去做一场梦,希望把她变得更加美丽。
在西海固的土地上我最早听到的两个人,一个是张贤亮,另一个是张承志,张贤亮是八十年代伤痕文学的典型代表,在文坛的地位不逊于冯骥才,最早读他的《绿化树》,那个作品挺有边缘感觉的,把西北边陲地带的彪悍的民风展现的酣畅淋漓,作者思想里那种弗洛伊德精神胜利法支撑着他的信仰,就像贡布里希说梵高对于油画的认知,那是深刻到骨子里去的;张承志对于西海固是又爱又恨的,他爱西海固的一草一木却痛恨这里的门阀制度,他讨厌这种关于度的限制,张承志在《作别西海固》的文字里把他对于这片热土的忧伤与希望都写进了痛苦的文字里,他的文字给我震撼,我甚至常常在怀疑他笔下的西海固是我生活着的土地吗?对它的了解我却是仅限于表皮的,后来当我听到西海固作家群,我就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就像一颗浮在空气里的泥沙终于找到可以寄生的土地,可以尘埃落定了。
对于我自己的生活认知,或者我笔下关于黄土的文字都是来自我那些幼小生活里的经历的,像我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可能对王骆冰知之甚少,我却是听着他的曲子长大的,尽管我知道他的时候他也早已客死他乡。父亲最爱听得就是王老先生唱的《在那遥远的地方》,而我是听着秦腔,信天由,和故乡有名的花儿长大的,这些近似于民歌的东西却把西海固日常所有的悲观喜乐都收纳在了一起,我每每听之,就有一番不同的感受,能够感受那片土地的荒凉,悲喜与荣耀,这种感觉也只有黄土地西海固能够给我,尽管旱塬上的风一年四季无不吹乱我的头发。
我去过的地方不多,见过的的风景也不是很多,每当我有留在他乡的想法,总梦听到遥远的西海固在召唤,这种感觉就像虽然感觉别人家很富有,金碧辉煌,却还是想回到自己的家里去,因为那里永远接纳你的一切。